苏崇衫等孟清睡着了,这才轻手轻脚地从床上起来,随意披了一件披风,闪身出了门。
而另一边,知鸢也并没有睡,正睁着眼坐在床边等着。
门口传来响动,她心里一喜,忙不迭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就见一黑影闪进,门又很快被关上。
黑暗中,她一脸幸福的笑,摸黑走到桌边,点燃了放在桌上的蜡烛,等屋里亮堂起来,她终于看到了那张令自己在无数个夜里魂牵梦绕的脸。
她忙垂下头,掩去眸中浓浓的爱恋,低眉顺眼倒了杯茶,恭敬地递了过去,“主子。”
苏崇衫在桌边坐下,却并没有接茶,目光冷寒地看着她,声音冰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知鸢愣了愣,咬着唇,泪盈于睫,凄美可怜道:“锦绣楼被人偷袭,师父下落不明,我九死一生才逃过一劫,但那些人穷追不舍,我躲躲藏藏,最后就到了这里。”
苏崇衫抿紧了嘴,眼底光芒明明灭灭,沉声道:“那你为何不去找总领?贸然到苏家来,万一那些人跟着追查过来,伤及到家中之人,又当如何?”
他原本没有那么小心谨慎,甚至有时候会亲自去救属下,将人带回来。
从没有因为这种事责难过谁。
知鸢怔了怔,也没想到他第一句竟然是责备自己的话,咬着唇,“主子什么时候也这般小心翼翼了?那些人我们又何曾怕过?”
苏崇衫垂下眼,声音清冷,“以前我孤身一人,就算是输了也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可是如今……我有了想要保护的人,我不希望将她牵扯进这些事情。”
他提到那个人的时候,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倦怠,这样的温柔,却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刺进了知鸢的心里。
她咬着唇,下意识接了一句,“是因为那个孟清,对吗?”
苏崇衫的脸色骤然冷下来,慑人的目光扫过知鸢,迫人的威压,让人不寒而栗。
“知鸢,她是我的妻子,是你的主子,你越矩了。”
知鸢怔了怔,心里愤恨妒忌,可是更害怕现在的苏崇衫,咬了咬牙,恭敬应是。
看苏崇衫脸色依旧难看,她垂了眼,抹着眼角,泫然欲泣道:“我也是没有办法……那些人一路追杀我,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只能找最近的据点求助。”
“而且那些人敢杀到锦绣楼来,只怕是有人给他们做内应,我不相信其他人,更不敢贸然求助
,唯一能找的也就只有主子你了。”
苏崇衫依旧冷着脸,不过神色还是有所缓和,冷声问道:“这些日子,你可有查到是谁下的手?”
“我逃出来的时候,顺手抓了一个小头头审问,他说他们是姜家手底下养的暗卫。”知鸢回道。
“姜家?”苏崇衫顿了顿,微微眯眼,长指在桌上慢条斯理地敲打着。忽而笑了起来,“看来我的那位皇兄始终对我念念不忘啊……”
知鸢垂下头,没说话。
苏崇衫想了想,就道:“这段时间你先在家里养伤,不要出门,只要你不出现在人前,就不会有人查到这里来,在师父回锦绣阁之前,你也别回去了。”
“那内鬼……”知鸢犹豫道,她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不把背后那个鬼抓出来,难消心头之恨。
苏崇衫摆了摆手,“此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要把你得到的所有情报都给我一份,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恢复锦绣阁的情报系统。”
锦绣阁是赫赫有名的歌舞坊,遍布天下三国,因为里面的美女各有风情,技术高超,深受各国达官贵人的喜欢。
人们都只道锦绣阁的背后金主富可敌国,背景雄厚,却不知它
实际上是苏崇衫手里的一把武器,专收集各种情报。
又嘱咐了两句,苏崇衫就准备离开了。
知鸢欲言又止,揪着自己的衣裳,忍不住出声,“师兄……这么久不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她们好歹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从刚刚进门到现在,苏崇衫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一点没有老友重逢的感觉。
简直冷漠到了极致。
苏崇衫闻言回过头来,挑眉看向知鸢,似乎有些疑惑,又好像是在脑海中思寻自己要说的话,想了想,就道:
“之前你娘身子不好,我就将她接去邹老头那里休养去了,既然你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我过两天把她接回来,你们母女也能趁机会团圆。”
说完,就毫不留念地开门离开了。
知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远,最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不由得苦笑出声。
“呵——还有什么好期待的呢,他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啊,来去匆匆,毫不留情,冷冰冰的,像个木头。”
咬了咬唇,关门睡觉,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却是怎么都睡不着的。
她只要一闭上眼,就会想起苏崇
衫对着孟清温柔浅笑的模样,心里就阵阵发疼,那是她未曾见过的苏崇衫。
如果没有见过他对别人温柔爱护的模样,她只怕永远都想象不出,那样矜贵自持的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是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