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辞官,他就是因为做了一件违背良心的事,受不了良心的煎熬,所以才会选择辞官。”
看着车窗外的热闹大街,秦慎明仿佛陷入了一种恍惚的回忆中。
“肖宁出身寒微,从小父亲早亡,全靠他母亲将他拉扯长大,即使之后考上了进士,他家中依旧清贫,在建德当知县的时候,他母亲病危,需要一味名贵的药材做药引,他没钱,买不起,是当时巡抚,也就是之前被问斩的苏元泽,给了他钱,从某种意义上,是苏元泽救了他母亲一命。”
白玉堂听的津津有味,点头问道:“那后来怎么样了?这和他做了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吗?”
秦慎明声音轻了很多,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露出了满满的可惜:“也就是因为这一层原因,他当时知道长江堤坝贪腐有苏元泽掺合,所以就选择了隐忍不发,这隐忍,就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
他眉头紧皱,白玉堂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当初秦慎明也知道此事,但是他选择了装作若无其事,他们两个,一个是为了保全自己,一个是为了保全生母,都选择对修筑河堤贪腐之事视而
不见,
直到闹出了这么多人命,两人才悔不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白玉堂摇摇头,难怪肖宁看到苏元苏泽两兄弟会不自在原来还有这一层原因在内。
“不知如此!”
秦慎明突然激动了起来,一把抓住白玉堂的手臂,声音都散拔高了一个台阶:“你知道吗?后来肖宁又因为党争,意外卷入了这次的贪腐一案中,因为党争关系,他不得不站出来指正昔日的恩人—苏元泽!”
白玉堂心底一抖,这事做的……可不是一句忘恩负义就能解释得通的!
如果说肖宁是为了那些受害百姓才选择揭发苏元泽,那在道德上还说的过去,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受了威胁,所以就故意指证昔日的恩人……
那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恶劣到了极点!
白玉堂想到刚才那个通身带着斯文气质的男人,实在很难相信,这种看起来跟养眼的人,竟然这么没品德操守。
“其实不能怪肖宁,当时没有人逼他的时候,他就想过指证苏元泽了,只是碍于往日情分,所以一直隐忍不发。
后来被威胁,他除了自保,我想,肖宁更多的是借机会做他一直想
要做的事吧?毕竟肖宁的为人除了以上这些,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了。”
白玉堂听完了这些话,已经彻底无话可说,她以为自己身边的环境就已经够复杂的了,但是没想到,官场的圈子环境,竟然可以复杂到这种程度!听着都让人头疼,难怪肖宁会选择辞官。
换做是她自己,她可能比肖宁辞职得更早。
这事实在复杂,而且因为这事好像还没有彻底搞定,白玉堂心里总有一股不妙的预感盘旋心头挥之不去,为了让自己安心,她第二天就叫苏元单独来自己的书斋来问话了。
苏元穿着一身淡蓝色的学子对襟制服,宽羞对襟,广衣博带,小小年纪就有一股沉稳的气质,看着非常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你父亲出事后,你心思一直郁郁不乐,我虽然看在眼里,却也不知该如何开解,苏元,你心里是否还怀有仇恨?是否还想要为你父亲报仇?”
白玉堂问话的时候,一直看着他的眼眸,锐利的视线,仿佛会看透苏元的灵魂一般。
几乎是对上自己先生目光的一瞬间,苏元就慌了。
白玉堂本来就是抱着一开始就打乱对方心神好趁
虚而入的想法,见苏元露出心虚之色,立刻追问道:“你想要为你父亲报仇,想必你哥哥也是和你一样的想法吧?”
苏元急红了眼,急忙捉着白玉堂的衣袖求饶:“先生……我……我只是……”
他急着想要辩解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急得满头大汗。
“先生,是我的错,求先生不要把我赶出崇新书院……我……”
如果被赶出崇新书院,想必也没有什么书院敢收留他了!如果不能读书识字明理,那么这一辈子,他岂不是要浑浑噩噩的活着了!
那这样和那些一辈子庸庸碌碌的农夫有什么差别?
就算是为了苏家的最后一点骄傲,他也不能成为一个不通文墨的粗俗之人!
再者,只要他还能读书识字,就算罪臣之后,三代不能科举做官,那也能成为诗书之家,慢慢谋求,如果真被彻底隔绝出这个士人的圈子,他才是真的要绝望!
白玉堂看这孩子三言两语就急得泪都出来了,心里也有些不忍,摇头安慰道:“你放心,只要你没做出什么危害崇新书院的事情,我是不会赶你走的,至于帮你父亲报仇一事……”
白玉堂说到这,
突然停顿了下来,报仇……
她好像也没什么权利阻止人家给自己父亲报仇。
心里叹了口气,白玉堂继续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只希望,你能够把心思放在学业上,你哥哥执迷于复仇,你则是你们苏氏一族复兴的唯一希望了,苏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沉默,无声的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