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夜晚的凌山,静谧寒冷,随着夜色渐深,温度越来越低。
清寒的月光照在澹台明镜脸上,照在他紧阖的单薄眼皮上,也照在离他不远处的俞落尘身上。
掌门长青道人抬眸温和地看了二人一眼,转头对黑衣人道,“老朽答应你的条件,派人送你下山。”
早已被澹台明镜骚操作弄得心力交瘁的人,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仿若遇春阳化雪,霎时眸中一亮,“好,好……凌山上的剑修也是很有人情味的嘛……”
“掌门,您不……不用顾虑我的……您千万不能为了我一条小命,而放走了这个贼子啊。”这时,澹台明镜又睁开了眼,神情哀戚道。
黑衣人握剑的手差点又要不稳了,瞪着澹台明镜的目光,几乎要把他凌迟当场。
找死的人见过,找死找的这么频繁的,还真是少有!
如果俞落尘知他心中想法,也定会立刻点头认同。
道侣演戏上瘾,命都不要了……
一旁的凌山众人,却对澹台明镜的做法感慨万千。
于是,一向最厌烦澹台明镜的四象峰峰主,竟也主动喝道:“你这小家伙胡闹什么,你是落尘过了名录的道侣,今日若让你在凌山出了事,我剑宗此后颜面何存?落尘他日哪怕问鼎大陆,又有何面目行走天下?”
此语虽是呵斥之意,但所有人都能听出其中的维护安抚之意。
而再看澹台明镜,也似被这话震动,眼中已经带上了几分动摇。
见此,长青道人也立刻温声安抚道,“明镜,你不要有心理压力,你是落尘道侣,便也是凌山之人,保护你是凌山的应尽之责。”
澹台明镜眼眸更亮,只差一线。
这时,有一道异常平静的声音响起,“吾俞氏落尘,今以剑心为誓,此夜凌山所退之分毫,来日必长剑饮血为祭。”
俞落尘说话时的表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平静。
但此言却甚利,落地便生风,瞬时传到两仪峰上每一个人耳中。
本还犹疑的凌山之人,霎时心中一热,脸上掩不住的欣慰赞同。
这才是凌山气魄、剑魄,既不争一时得失,也绝不叫人小看。
戚层云看着那孤决人影,突然想喊一声“大师兄”。
黑衣人亦眯起双眼,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救世主,心中不仅没有被威胁的愤怒,眼中反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到了此时此地,澹台明镜也终于松了口,对着俞落尘轻声道,“好。”
闻言,凌山众人对他愈发满意,柔中有刚,丝毫不拖泥带水。
黑衣人松了口气,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俞落尘也呼出口气,他第一次觉得在人前装逼演戏,竟是这般辛苦,明明以前这是他最乐意干的事。
掌门招来的护法长老走到黑衣人身边,“走吧,我来送你下山。”
黑衣人松开长剑,定定地看了俞落尘和澹台明镜一眼,便随着一元峰护法长老往山下而去。
包围着的凌山众人,没有丝毫犹豫,便迅速给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
众人散去后的两仪峰,又恢复了一片宁静。
只有被踩踏崎岖的草坪,能证明刚刚的混乱。
庭院里,俞落尘盘腿坐在小池塘边的栈道上,看着水里自己的倒影和月影,久久未动。
屋檐下,澹台明镜双手抱臂,靠在门边看他。
沉默许久后,澹台明镜问道,“你怎么了?”
俞落尘侧头看他一眼,语气低沉道,“这次都是我的错,连累你遇险……”
澹台明镜微微愣住。
他从未见过这样低沉的俞落尘。
不知怎得,竟有些心慌忙道,“不是,我当时一眼就看穿他的修为,我是怕你……才故意……”
俞落尘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知道,你是怕我暴露嘛……”
见他如此懂事乖巧,澹台明镜更忧心了。
向来秉承打击教育的他,第一次主动夸奖道,“你真的不必如此,你已经很厉害了,做得很好了,你只用了一个多月,就修炼到练气七层啊……这是一旦说出去,都不可能会有人相信的神迹,至于其他的意外,那不是你能预料的。”
俞落尘抬起头,定定看着他。
半晌后,一脸认真地点头道,“我知道啊,我确实是前无古人的天才聪慧,不过,你说‘神迹’,其实倒也更合适。”
“啊……”澹台明镜拧眉,这是关键吗?
他刚想习惯性骂人。
却见这时俞落尘又突然满是失落愧疚道:“我本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是天命之子,必然不可能遭遇任何生死危机,不论遇到什么,都一定能功成身退,却没想到今日……”
闻言,澹台明镜垂下眼眸,修长手指把玩着发上的红色丝绦,故作不经意问道:“所以,现在你害怕了,后悔了?哼……我当初早跟你说过,是你自己执意要……”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直接打断。
俞落尘气愤又无辜地瞪着他,“你在胡说什么呢……害怕?后悔?你觉得像我这种大人物,可能会有这种无聊、无耻的想法吗?”
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