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落尘下意识又要点头,他当然想要把那些东西全都搬到桌上来。
然而,就在这时,桌面下的脚感受到了一股人间不能有的疼痛。
他疼得一激灵,脑子又归了原位。
那小二招待客人是有提成的,忙又问一遍,“客官要全上吗?”
俞落尘正了正脸色。
有澹台大魔王的警示,他当然不敢再说全要,但让他点过头之后又直接拒绝,太丢男人面子了,他转转眼珠,打算换个话题,看着小二好奇问道,“你是说贯口出身的吗?”
此言一出,那小二却也不再催促点菜了,反而仿佛遇到知己了似的,极为惊喜道,“您也知道贯口……那可是我们临安城的绝活,谁不露两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在临安当过差……”
“来了,您且听好哈,我们这的菜有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儿……”(注1)
听小二这么报出来。
俞落尘又忍不住脑海中浮想联翩了,差点又要继续点头:恩恩,这些菜都不错不错,全上全上……
不过,感谢旁边一直有道凶恶冰冷的目光,让他半清醒着。
只是,这边包间本就是半通着的,那小二有意卖弄地声音颇大,几乎把隔壁几个包房的人都弄得蠢蠢欲动,全要被吸引过来看热闹了。
澹台明镜绝望地叹一口气,赶紧摆摆手,让那小二出去,“行了行了,你捡着最招牌的上几道就行。”
小二自觉找到了知己,贯口也过足了瘾,倒也不嫌他们浪费时间却只点几道,还是乐颠颠跑出去后厨上菜了。
俞落尘却有些不满,“怎么才几道啊,至少要二十道吧……”
澹台明镜冷冷瞥了俞落尘一眼,“如果这是你最后一次下山,那也可以。”
“……不是!”俞落尘立刻委委屈屈妥协道,“好了好了,就这些行吧,行吧?”
澹台明镜压根不理会这装可怜,他只觉得糟心透了,俞落尘这家伙天生就不是个省心的,连来吃个饭,都能搞出各种各样的事。
要不是被他及时阻拦,只怕就要被一群人的视线包围了。
……
清辉楼饭菜上得不算慢,俞落尘立刻挥舞着筷子全心投入其中,再加上澹台明镜全程盯他很紧。接下来的用餐中,他倒是没敢再作什么妖了。
半刻钟后,一群少年结伴经过这处包房,惊愕地睁大了眼,“大师兄……”
俞落尘这时已经用餐完毕,正在喝茶解腻,便朝他们矜持地点了点头,“嗯。”
“大师兄您居然也来了清辉楼?先前早知道就……”捧哏小天才段晔既欣喜又遗憾。
俞落尘神色微敛,淡淡道,“明镜之前一直生活在凡间,口腹之欲难戒……”
一番解释点到为止,给人留下无限想象空间。
师弟师妹们听大师兄语气无波,好似冷情模样,但内心里,却只觉这样的大师兄更叫人悸动不已了。
这就是冰雪柔情啊。
澹台明镜何德何能啊?居然让早已经辟谷的大师兄特意陪他下山用餐。
人群中,某个师妹狠狠拍了下自个身边的道侣,目光带剑。
这辈子,睡不到大师兄也就算了。
好不容易找个道侣,修为不如大师兄,长相不如大师兄,结果,连温柔体贴都比不上大师兄,这修道之路,着实了无生趣。
而当事人澹台明镜,此时却只觉天降大锅。
他放下手中茶盏,斜眸瞥俞落尘一眼,其中暗藏无限意味。
俞落尘被看得心虚,可是……他也只能这么说嘛……总不能说自己想吃吧,救世主的面子哪里搁?
这时,段晔瞧了瞧桌上七八道都见了底的菜色点心,忍不住轻笑一声,“澹台师兄的胃口很好啊……”
澹台明镜的脸色顿时愈发难看。
俞落尘更心虚了,忙接话道,“嗯,明镜这些日子太过辛苦劳累,胃口较之往常好了几分。”
众位师弟撇了撇嘴,却是半点不信。
澹台明镜还劳累呢,难不成是每天在七星阁上课时,趴桌上姿势不伸展,睡得不够舒服吗……
见此,澹台明镜心里直接冷笑几声。
反正被栽赃嫁祸太多了,干脆破罐子破摔,他有心戏弄玩笑道,“累不累这种事,你们现在还小,不懂,等以后有道侣就知道了,何谓累并快乐着……”
有几个师弟师妹闻言,立刻红了面颊。
却也有年纪更小的弟子,依旧很是茫然,不明白澹台明镜为何会如此辛苦,喃喃道,“难是因为结道侣后,就要做两个人的功课了,可是大师兄这么厉害,难道还不会做功课吗?”
“哈哈……”澹台明镜顿时嫣然一笑,明艳不可方物,“是啊,你看你们大师兄这么厉害,而我才练气三层,日日如此,夜夜如此,可不劳累地不行吗,我也只能抓紧白天课堂上的时间来休息了……”
闻此言,那几个年纪较长的弟子一脸不可描述,赶紧捂住师弟耳朵,并狠狠瞪了澹台明镜一眼,“不知羞耻,当着我们这些小孩子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