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方牧这一声不谓不凄厉,喉咙半点没收着,教室里外刚刚因为沈云渡和陌生女生分开而散开是视线再度聚拢过来,只不过这次换了对象。
书愉手里是“凶器”,眼眸盯着方牧,梗着脖子,大半的注意力却在侧后方的男生身上。
这幅样子被各种各样的目光盯着,她完全无法像沈云渡那样从容,尤其是身后的少年就站在那儿不走了,距离在她不过两步开外的地方,似乎转身看着他们。
她也不知道他现在用什么眼神看她,荒唐或者冷漠,还是不满。她现在表现得很凶,一点也不温柔。
她升起了一种古怪的羞耻心,因为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难堪,这些情绪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透不过气,甚至鸵鸟地向找个地方躲起来,另一面她又清晰地知道她救不了现在糟糕的情况。
她耳朵烫了,红了,在紧绷窒息的环境中,不自觉咽了下口水,脑子空白一片。
方牧僵硬着半弓着腰,左手捂住鼻子,表情显出狰狞凶悍。
疼的,快他妈疼死他了。
他死死盯着她,眉眼是凶的,眼睛有疼痛和恼怒,似乎还有一丝恼火,各种情绪在片刻间在眼睛快速转换,她也因为那些情绪而身体越发紧绷,想要后退,后脚跟撞到凳腿,很轻一下,止住了她的动作。
方牧咬了咬牙,不知为何冷笑了一下,最后全发泄在狠狠拍在她桌面的那巴掌:“姐,我的姐,原来你这么凶的啊?”
别说,他这样还怪吓人的。
这巴掌很重,很响,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他难以压制的怒火,全都噤声了。
尤其是他突然凑过来这么近,毫无预兆的,就这点距离,在拍桌面的时候还凶着一张脸往上凑。
书愉原本就没反应过来,在她想要解释而开口前,被他突如其来的吼了一声,手指一抖,拿不稳字典,字典掉下,砸在桌子边角,厚厚的整本书翻了个身,重重地砸在了方牧的脚上。
不是很响,但声音闷沉,四周在那个瞬间全是感同身受的抽气声,仿佛像是被砸的自己。
懵的似乎不止她一个。
方牧眼睛更红了,仰头崩溃地倒吸一口气,长嘶了一声,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很重,在努力拼命克制自己情绪,到底还是没忍住,手指颤抖指着她:“我他妈真想……”
书愉抿着唇,没动身子,就这么被指着,手无措地放在半空中,将她的不知所措暴露无遗:“对、对不起,对不起!”
“你!”
忽然,书愉看见一抹亮眼的色彩,缓缓往下流,照亮了方牧的脸。
她愣了愣,手颤着从抽纸里抽出一大把的纸巾,因为手快,还慌,抽纸从桌上滚下去,她也没去管,头皮发麻递给正在气头上的方牧:“鼻、鼻子流血了。”
方牧这才反应过来,低头看看手里的血,看看书愉递过来的一大把纸,再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女湿漉漉、眼角微耷拉的眼眸,好似她才是被欺负的那个。
在众目睽睽下,方牧再也憋不住了,一个大男生突然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地抽噎了一下。
好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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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医室,校医正在给方牧检查,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好。
她那一下够狠。
校医问了一句,知道她砸后,看她脸色有点不好看,那一眼的含义完全是看不出你是这么凶的女孩子。
大约在这个年纪的医生眼里,再大的事,都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犯不着打这么惨烈啊。
书愉丧气地低垂着头,在外间的长椅上坐着,拘谨地放在膝盖上,死盯着白净的地面,脑子有一点空白,心是乱的,手指不停地拨弄手腕上的佛珠,佛珠碰撞间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边上坐着懒懒散散的沈云渡。
余光中,少年长腿大刺刺地敞开,劲瘦的小臂轻松搭在膝盖上,垂眸玩手机,手速极快,玩得很溜,只有屏幕敲击的细微声响,他没在这儿开音乐。
黑裤微提起露出一截白净的脚踝,有硬挺的弧度,踩着一双昂贵的限量版白色球鞋。
她听见班里有男生讨论过,这双鞋不低于五位数,首数字同样不低于五,也听说他收集的限量版球鞋穿都穿不完。
家境优渥,书香门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书愉是被方牧点名要求跟下来的,沈云渡则是在被方牧强拖下来的。
方牧在跟校医进里间检查前前,还在担心她不负责,会跑,那时流了一手的鼻血,纸巾都染透了,衣服也脏了,模样特吓人,说难听点有点像丧尸。
校医在边上皱眉催促着他,恨不得动手直接把他打晕拖走,但他样子这么惨烈了,走之前不忘叮嘱让沈云渡盯紧她。
彼时,沈云渡似乎无话可说,白衫黑裤很清爽,手插着兜,嗤笑了声,似乎还有点乐,显出点坏,过了会儿才懒洋洋地点了点头,说他不会让她跑了。
方牧才心满意足跟着进去了,但最后进门那刻,还不忘回头再确认了一眼,这次直接冲她警告了句:书愉不许跑啊你,必须等我,我有话跟你说,今天必须说。
这种近乎野蛮的强绑架势,很难不让人往深了想,更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