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烟做了这么多年的医生,她太清楚深度昏迷意味着什么了。
在医学上,这和植物人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说母亲不能尽快醒来,就有可能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的心脏仿佛从几十层的高楼坠落,那种恐惧感和无力感瞬间侵蚀了她的全身,她双腿一软,险些跌落到地上,好在霍君御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
“烟烟,你先坐一下,好不好?”霍君御的眼里满是担忧。
从他们出发到暗影组织的根据地,再到现在她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也没有进食了,他真的担心她的身体会吃不消。
“我没事。”慕寒烟摇了摇头,随后继续询问医生,“什么时候才可以去病房探视?”
医生思索了片刻,如实回答道,“目前病人还需要用呼吸机来辅助呼吸,所以必须在重症监护室里住两天。”
“我们有专业的医师和护士24小时陪护,请少夫人放心,一旦您母亲的生命迹象平稳,转到普通病房以后,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您和霍总的。”
慕寒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一想到对母亲开枪的男人就是父亲,她的心脏就如同挣扎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为什么啊?
记忆中的父亲明明那样温和善良,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霍君御,我……我好难受,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慕寒烟捂着胸口,不停地用手锤打着。
她已经守在这里一个晚上了,对她来说,等待的每一刻都无比的煎熬。
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却又是这样一种不尽如人意的结果。
看着心爱的女人如此痛苦的样子,霍君御的心也犹如刀绞一般,他弯下腰,将她揽腰抱起,随后就往医院外的花园走去。
医院外已经是白天了,阳光正好。
可这样温暖的阳光对于好几天没有合眼的慕寒烟来说,也格外的刺眼,她微微眯起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异常模糊。
霍君御连忙伸手挡住她眼前的目光,又小心翼翼地抱着她,将她放到了医院花园外的长椅上。
新鲜的空气像是救赎一样,让她的呼吸渐渐通畅了起来。
只是她的脑海中,却始终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父亲对着母亲开枪的画面。
“烟烟,如果你想哭的话,就哭出来吧,我哪里都不会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短短的两天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霍君御知道现在的她有多难过,也知道她是努力把这些情绪给压在心里,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她的脆弱。
但他想告诉她的是,他不是别人,他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慕寒烟没有说话,就在花园的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爸爸正在陪自己的儿子玩足球。
小孩子的手上还缠着绷带,一看就是受了伤还在住院,大抵是父亲耐不住好动儿子的请求,带着他偷偷跑出病房来踢踢足球。
为了不影响别的人,他们活动的范围很小,两人你来我往地踢着那颗儿童版小气球,明明是一件那么寻常的事情,却又让人觉得无比温馨。
慕寒烟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她失神而又充满羡慕地看着那对父子,自言自语地说道,
“你知道吗?在我的印象里,爸爸一直都是平和乐观,热爱生活的人,他会在每一个平凡的节日里,忽然给妈妈带回来一束鲜花,也会在某个工作日的早餐,忽然就想罢工,跑到学校请假把我带出去玩,他从来都是那么随性而洒脱,很爱我也很爱我的母亲。”
“所以当年母亲宁可放弃傅家大小姐的身份,跟外公决裂,离家出走也要嫁给他,你说我母亲是有多爱他啊,你说,当他朝着我举起手枪的时候,当母亲知道囚禁自己这么多年的是他的时候,该有多绝望啊。”
霍君御将她捞进怀里,宽大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肩膀:
“一个人对家庭真正的爱,并不会随着时间消散,我也相信你父亲不会是那么断情绝义的人,说不定一切都是误会呢?也或许他不是你的父亲?你忘了之前你也做过人皮面具吗?”
霍君御的话让慕寒烟茅塞顿开。
是啊,为什么要凭借一张脸来判断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父亲呢?
这世上真真假假的事情太多了,她不能被一张跟父亲一模一样的脸扰乱了心绪。
如果说那个人真的是父亲,他想要杀自己,完全可以用那张脸来接近她,再趁机杀了她,根本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
说起来,好像后来出现的那个神秘人,更让她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亲爱的,谢谢你,还好有你在我身边。”慕寒烟小奶猫似地钻进他怀里,用额头轻轻摩挲着他的下巴。
见她的情绪终于是平复了不少,霍君御也终于放下心来:
“我让医院准备了一间病房,你也必须做一个全身检查,再好好休息一会儿,阿姨那边,我会派人24小时贴身保护,你安心休息。”
慕寒烟本想再说点什么,可见他把这一切安排得这么好,她好像真的已经没有什么好交代的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逞强不能倒下,毕竟母亲还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