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数以亿计的屏幕前,听着赵九州冷酷到几乎没人性的话的人们,直勾勾盯着德塔。
德塔深吸一口气,紧紧攥住了拳头。
“二十年前!甚至三十年前!或者更久之前!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就已经不完全属于我们!我在说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个地方之前,我首先要控诉!控诉那些从来不拿我们当人的人!他们是臭虫!是畜生!是王八蛋!是寄生虫!是真正的怪物!是来自地狱的魔鬼!他们要为安西盟今天的悲剧,负百分之一百的责任!”
黄金盟哈布斯怀特宫的盟主办公室里,温莎公爵和沃德尔拜灯,不由自主地互相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冷冷一笑。
什么贱民,也敢说出“负责”这两个字?
自己无能罢了,劣等人口,掌握不了自己的命运,凭什么要他们来负责?
而电视里头,德塔在咆哮出来后,说话的状态,好像一下子就流畅了许多。
他手不抖了,声音也稳住了,眼里慢慢浮现出仇恨和怒火。
“在今天之前,在这个月月初的时候,我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地方蒙学堂教师。
我每天早上十一点准时起床,下午上三个小时的课,晚上上四个小时的课,教四年的物理,有时候人手不够,也教一教数学。
凌晨十二点放学下课后,我回到家要批改作业和备课到凌晨四点。每天最幸福的时光,就是吃宵夜的时候,我和我的妻子,还有孩子,一家人坐在一起,享受生活中最简单的安宁和美好。二十年来,每天如此。
我每个月的工资,是七百安西盟元,大约折合五十五黄金币。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希望能升职加薪。我希望我每个月的工资,能涨到一千块钱。
这样我就能腾出一些钱来,加上我和妻子这些年的存款,让我的孩子,顺利读完他两年的学术院课程。将来能在安西盟境内,找到一份比较体面的工作。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人生。可是黄金盟的核弹,毁掉了我所有的一切。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的家庭,我的希望,我的未来。一瞬间,就什么都没了。
黄金盟的温莎公爵说,安西盟的人体试验,是反人类的,所以安西盟要为此付出代价,要得到应有的教训。然后他们在跟安西盟的盟主沃德尔拜灯说过这件事后,他们给了沃德尔拜灯六个小时收拾行李的时间,等沃德尔拜灯和他的那些亲戚朋友们,全部撤出安西盟府后,黄金盟就朝到处都是人的安西盟盟府,投下了十几枚核弹。
我实在是不知道,温莎公爵到底是在惩罚安西盟,还是在惩罚安西盟的老百姓。可是安西盟的老百姓,和安西盟的人体试验有什么关系呢?
我只记得二十年前,当一位正义的安西盟记者,报道黄金盟以人权为理由,在安西盟境内设置医疗研究实验室的时候,突然人间蒸发,后来这二十年里,安西盟时不时就有儿童失踪,还有大量的半怪被人拐卖和绑架到这边,很快就同样不知去向。直到前几天我们才发现,他们到底去了什么地方。白银盟在遭遇不明原因的怪物潮攻击时,他们的特战队为了寻找原因,在乌孙敦禁行区靠近安西盟边缘的地带,发现了一间巨大的地下实验室。
虽然黄金盟极力否认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可是不用我说,全世界的人们应该也能猜到,倒是谁主导了这些反人类行动,又是谁与他们合谋,共同制造了这些悲剧。
安西盟的精英阶层,他们背叛了安西盟,背叛了安西盟的人民,也背叛了全人类!不论黄金盟是要惩罚他们,还是要杀他们灭口,我都是不反对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些人犯下了对安西盟的滔天罪行,可最终受到伤害的,却是我们这些普普通通的,不过是想让生活过得稍微更好一点的普通人?!
为什么沃德尔拜灯坐在安西盟盟主的位置上,出卖了安西盟一千六百万的人民,长达三十年之后,他依然能毫发未损地逃到黄金盟,继续他纸醉金迷的生活!而我的妻子和孩子,哪怕我们没有被核弹所直接杀死,可我却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了怪物的嘴里!黄金盟的核弹,让安西盟整个能源系统瘫痪,我们在本该安全的城市中,遭遇了怪物的袭击。
我亲眼看着怪物,将我的妻子撕成两段,但我知道,杀死她的,并不是怪物,是沃德尔拜灯!是温莎!是所有那些同意对我们使用核弹的人!半个月前,安西盟的人口还有一千六百多万!但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万人!不止是我,我们活下来的每一个人,全都永远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但是为什么?犯罪的人,能逍遥法外,而我们却要承受这罪孽带来的痛苦?”
德塔泪如雨下。
乌驼城里,那些住在临时营房里的幸存者们,听着德塔的话,眼里满含泪水。
哭声在乌驼城的黑夜中蔓延。
德塔高声说道:“安西盟已经灭亡了!就在我们失去亲人的那一刻,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就不再接受曾经那个出卖我们的,毫无人性的旧盟堂的统治!我叫德塔,我没有任何施政纲领!我对你们所有人,也没有任何承诺!可是,我们活下来的人,总得继续活下去。我们不再接受那些畜生、王八蛋、寄生虫的领导,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