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生退意,但尼堪还是不愿就这么放弃围攻半月有余的扬州城。
他看着那一片狼藉且多处坑洼的扬州城墙,心中发了狠,决定在明军援军抵达之前再次强攻一次,若是不成,那就只能退回淮安府了。
中午,清军吃过午饭后,再次提起了武器准备走上战场,不过这次上战场的除了清兵和攻城器械外,还有一群衣衫褴褛、哭天喊地的难民。
这些难民便是清军骑兵从附近强行掳过来的平民百姓,他们的亲人被杀,妻儿被蹂躏,家产被抢,房屋也被烧毁,几乎可以说除了自己的一条烂命以外一无所有。
“走快点!”
“你们这帮贱民,不许停下,停下者立斩!”
众多清军跟在这些难民身后,让难民推动攻城器械向城墙靠近,亦或是躲在他们身后,将难民的身体当做人肉盾牌,被当做肉盾的难民们大声哭嚎着,扬州城外仿佛正在上演着一出惨剧一般。
扬州城上,苏辞抓着血迹斑斑的女墙墙垛,咬着牙看着清军驱赶难民充作肉盾,目眦尽裂,不仅是他,城墙上的明军士兵也都露出了仇恨、愤怒的目光,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清军居然会如此残暴,驱赶百姓上战场。
城墙上的城防火炮因此哑火,炮兵们迟疑着不愿朝着清军开炮,但清军并无顾忌,清军炮兵趁机向城墙展开猛烈炮轰,众多炮弹呼啸着飞向城墙,在本就伤痕累累的城墙上留下新的伤痕。
砰——
炮弹砸在城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并让城墙都开始颤抖起来,炮弹击中了之前坑洞,导致弹坑周围的龟裂程度变得更加严重,发出了不妙的声音,上面的明军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们惊愕地往下看去,就看见城墙表面的裂痕居然逐渐扩大。
“不好,城墙要塌了!”
士兵们高声疾呼,纷纷从这段城墙撤离,对面的清军也发现了这里的情况,开始调集火炮对准这段城墙进行猛轰,眼见城墙即将倒塌,苏辞不再犹豫,他下令炮兵向清军展开还击,并调遣城中还
。未投入战斗的兵马与自愿参战的民夫在即将倒塌的城墙后面待命。
扬州城墙经过之前扬州之战中的清军猛烈炮击,之后又没有追加钱两修缮,又在此次攻城战中遭到清军的连日炮击,再也承受不住炮击带来的损伤。
因此,在清军调集火炮猛轰后,城墙在城中军民惊恐的目光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哀鸣声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土几乎遮蔽天日,好在城墙周围的士兵都已经撤下来,这才避免了伤亡。
等烟尘散去后,一道两三米高的斜坡就出现在了双方士兵的眼中,清军一方随即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似乎城墙倒塌,他们就能顺利拿下扬州城一般。
坐镇后方的尼堪的眼中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双手握拳,在半空中挥舞着,高声喊道:“全军进攻!务必在今天拿下扬州城!”
“攻克扬州,屠城十日,以儆效尤!”
屠城令一下达,清军上下皆士气大振,他们一直觊觎着江南的富庶,哪怕扬州城在六年前就遭受过清军的屠戮,他们也仍然没有怜惜的意思。
和清军的兴奋相反,扬州城内的百姓在发现城墙倒塌的事情后,皆面无血色、如丧考妣,但随后,他们一想到清军曾经对这座城市的暴行,便在仇恨和恐惧的驱使下拿起家中任何能够充当武器的东西走出家门,自发参与抵抗清军的战斗中。
不过等他们来到城墙后,就发现明军已经在苏辞的命令下做好了应对反扑的举措,提前被调到城墙后面的明军和民夫争分夺秒地赶在清军杀来之前在缺口上堆积障碍物,用来抵御清军的进攻,城墙上的士兵也在求生的本能中抛弃了对城外难民仅存的怜悯,不顾会不会误伤,朝着清军射出箭矢、弹丸。
尽管有着难民在前面充当肉盾,清军仍然在明军射出的枪林弹雨中损失惨重,一名清军把总亲眼看见他手下一个跟了好几年的兄弟被飞来的箭矢射穿了脖颈的颈动脉,鲜血就像喷泉一样喷涌而出,挣扎了没一会就没了气,而在他的前面已
。经有好几个难民被横飞的流矢射杀,不甘的死去。
战场上刀剑无眼,这句话能够用在所有人身上,哪怕是无辜的难民,只要是被驱赶着走上战场,他们的性命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夺走。
“放箭!”
嗖嗖嗖——
一阵阵箭雨从城墙上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度,落入进攻的清军军阵之中,尽管有许多箭矢被清军的盾车、盾牌挡住,但还是射杀了众多清兵。
在箭矢的呼啸声与鸟铳的枪声中,城防火炮那沉重但令人心安的轰鸣也不时响起,一枚枚黑色炮弹带着死神的狞笑重重砸向清军队列与攻城器械,清军赖以保命的盾车在炮弹的轰击下瞬间散架,躲在后面的士兵也被辗成肉泥。
直线增加的伤亡并没有让清军产生畏惧、退却的心思,尼堪向他们允诺屠城十日的话语激励着每一個清兵,他们呐喊着踩过铺着长踏板的护城河,也不管护城河上飘着大量尸体,弥漫着难闻的臭味。
随着越来越多清兵冲过护城河,城墙上的明军炮兵呼喊着将实心弹放下,从一旁搬起沉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