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面皆是敌人,不论马国柱率军朝哪个方向突围,皆会遭到明军的迎头痛击,马国柱与张天禄率军左突右冲,却始终没能冲出重围,反而屡屡受挫,身边的清兵数量逐渐减少。
终于,马国柱神色凝重地看着前面举枪瞄准着自己的明军步卒,抬起了手,示意身后的张天禄和部下停下,他再回头环顾四周,发现战场上的清兵的生存空间已被严重压缩,清兵大量溃逃,明军已经主宰了战场。
而在盐平塘上,慌不择路落入水中溺死的清兵尸体漂浮了一片,鲜血甚至染红了这一段的河水。
“马国柱,放下武器,投降吧!本督保尔等一条性命!”
身着鱼鳞甲的苏言亲自来到了前线,他站在神机营线列步兵们的身后,对着那被亲兵部将簇拥着的马国柱,高声劝降。
马国柱没有回答,他又看了看还听命于自己的将士们,他们大多数人的脸上都带着浓浓的恐惧的神色,眼神躲闪,面对马国柱投来的目光,一个个都不敢直视,低下头来。
他又看向自己身边的张天禄等部将,江南提督已是无心再战,但他还是强撑着护在马国柱左右,再看其余人等,皆是如此,马国柱知道军心已失,他仰天长叹,道:
“罢了,张提督,传令众将士,弃械投降。”
张天禄闻言,脸上一松,连忙将马国柱的命令传达下去,随即,还在抵抗的清兵纷纷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至此,江南一省出征的绿营全全军覆没,都成为了明军的俘虏。
此战,出动的一万四千余清兵战死四千余人,苏州总兵杨承祖及其麾下二千余人反正,剩余人等皆成为了俘虏。
而明军相较于清军的伤亡,损失就微乎其微了,明军上下只阵亡了千余人,又得到了苏州清兵的补充,兵力不减反增。
将战场打扫干净后,苏言移师在附近安营扎寨,修整一个晚上,准备等第二天一早便挥师开拔,顺势攻
。打嘉兴府,只要拿下嘉兴府后,明军就多出了一个进攻方向——他们可以在苏州总兵杨承祖的带路下攻取苏州、淞江二府,绕过太湖直扑清军后方。
当天晚上,为了安抚降将,也是提振士气,苏言论功行赏,允诺杨承祖保留他苏州总兵一职,并会上报朝廷,请朝廷为其封赏,杨承祖自然感激涕零,向苏言保证定会报效大明,洗清彼时投清的罪过。
同时,苏言也命火头军杀鸡宰羊,让全军将士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准备明天的战斗。
在营中洋溢着战役大捷的喜庆中时,苏言却带着亲兵来到了关押马国柱的营帐内。
出于对这位历史上风评不错的两江总督的好感,苏言给他单独关了一个营帐,并没有给他戴上手铐脚镣,只是在外面安排了两名士兵站岗。
“督师!”
眼见苏言过来,两名掷弹兵连忙挺枪行礼,并为苏言让开一条道路,苏言对他们点了点头,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营帐内,马国柱正盘腿坐在毯子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翻阅着,营帐内仅靠一盏并不明亮的蜡烛灯照明,马国柱正是借助着这份光亮查看书籍。
他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在苏言进入营帐后,他合上了手中的书籍,面色平静地看着苏言,也不主动开口,两人相视一眼,还是苏言屈尊盘腿坐在了他的对面,笑着说道:
“马督宪,本督久仰大名,在你来到江南之前,此地的清兵时常祸乱地方,荼毒百姓,致使驻军与百姓势如水火,可你总督两江后,惩戒罪兵,安抚百姓,时百姓能够重新安居乐业,免遭荼毒,本督站在两江百姓的角度,向你表示感谢。”
“督师无需如此。”见苏言如此态度,马国柱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拱手道:“这是本督的职责所在罢了,本督奉陛下之命总督两江,身为百姓的父母官,自然要为百姓考虑。”
“好一个为百姓考虑。”苏言轻笑一
。声,道:“既然是为百姓考虑,那为何八旗子弟圈占田地,拆毁房屋,驱赶百姓的时候,你不上前制止?身为父母官,袖手旁观而不加以制止,又有何脸面声称为百姓考虑?”
马国柱神色微变,他张了张嘴想要驳斥苏言,可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苏言说的八旗圈占田地的事情的确时有发生,他虽然身为两江总督,但也只能向朝廷弹劾,面对那些嚣张跋扈的旗人,他的制止并不能起到作用。
苏言接着说道:“马督宪,你祖上世代为汉人,虽为那黄台吉亲近的汉臣,可在朝堂之上仍为满蒙文臣武将所轻视,蔑称为尼堪,又被视为满人家奴,这是我等读书人所追求的吗?
若是因为追求官位而丢失了尊严,甘愿成为那蛮夷的家奴,未免违背了所学的圣人之言,为天下文人所不齿。”
马国柱沉默不语,半晌,他才开口说道:“为官者,应当报效君主之恩,太宗文皇帝于我有提拔之恩,且识人善用,体恤下属,今上虽初掌大宝,却仁慈宽厚,亲近贤臣。
反观那朱明皇帝刚愎自用、昏庸懦弱、贪图享乐,使天下百姓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两相比较,满人之君不比汉人之君圣明?”
绝杀。
苏言心中苦笑,这南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