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在苏言不容置疑的语气中,他提出的主动出击的战术也被确定下来,并准备在第二天实行。
在确定下来后,部署在岵山和上寮的十二门隼炮就都被牵引到耕牛上,被拉下山,准备在天色暗下来后再在夜色的掩护下运往四角林。
一直等到黄昏降临,苏言才终于迎来了从永春县城回来的亲兵,后者回到永春后询问了一番当地的郎中,并从郎中手中买到了所有的泻药。
根据这名亲兵的汇报,泻药的原料之一便是苏言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巴豆,在这个时代被称为巴菽。除了巴菽磨成的粉以外,还有其他草药中和药性,延缓发作时间。
泻药到手,苏言便将其交付给了林兴珠,让林兴珠率领藤牌营和所有骑兵趁夜色出发,绕过磻溪上游,在南岸离清军大营有一定距离的山上埋伏下来。
苏言本人将直接率领大军开到磻溪北岸,并在北岸建造营地,将清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让炮兵和藤牌营能够借此机会抵达预备地点。
于是,磻溪南岸的清军才刚刚吃过晚饭,正准备回到营帐内睡觉,就看见北岸的地平线上突然亮起一道道火光,那些火光数量越来越多,很快就汇聚在一起,将北岸的大片照亮。
“贼人来袭!”
看见火把的刹那间,清军大营的瞭望塔上就响起了清军哨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示警铜锣声也被疯狂敲响起来,哐哐当当响彻云霄。
正在大帐内和部下讨论军情的佟国器这时冲了出来,他面色阴沉地看着周围有些混乱的兵丁,还没询问,就见一名哨兵快步冲了过来,跪在他面前,道:
“巡抚大人,贼人自北边而来,在磻溪北岸列下阵势!”
“该死的苏逆,这个点打过来,难道想和我军打夜战不成?”佟国器咬牙切齿道。
随后,他看向身后跟着出来的将领们,命令道:“集结各部,出营迎敌!”
“苏逆如此嚣张狂妄,吾誓要破之!”
有了佟国器的坐镇,清军很快就集结起来,有序出营,在大营和磻溪之间的空地上摆开阵型,与义军隔着磻溪遥相对峙。
虽然刚刚喊着誓要破之,但佟国器并没有被愤怒冲昏脑袋,他也意识到了此时若是下令渡河,很有可能被苏言半渡而击,届时的损失就大了。
而在这时,从对面冲出一骑,那名骑兵策马来到磻溪岸边,搭弓引箭,朝着南岸射了一箭,那一箭稳稳地落在清军阵前,佟国器定睛一看,箭镞底下似乎绑着什么。
“你,上去看看。”
他派出自己的一员亲兵上前,将那支箭矢从地上拔出,上面果然绑着一张字条,亲兵将字条抽出,送回到佟国器面前,交由他过目。
佟国器之看了几眼,表情顿时变得阴沉了下来,他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义军,仿佛这样就能够击败他们一般。
“回营!明日清晨与贼人会猎磻溪北岸!”他将字条狠狠扔在地上,命令道。
没错,这份字条便是苏言亲笔写下的,向佟国器的请战书,他以挑衅的口吻要求佟国器明日清晨渡过磻溪,与自己决战,并表示若是佟国器能够在明日击败自己,他将亲自脱去上衣,跪在佟国器马下乞降。
反之,就要求佟国器割让泉州全境,言语中态度极其嚣张。
见清军只留下必要的守备部队,其余都回营休息,苏言也就后撤几里,留出够他们反应过来的安全距离,安营扎寨。
……
一夜无话。
佟国器本以为苏言会在昨天晚上搞一波事情,却没想到,他们提心吊胆过了一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辰时,清军兵丁陆陆续续从营帐爬了出来,负责烧火做饭的伙头兵提着木桶走到溪边打了满满一桶水,提回大营后便将溪水和稻米一同倒入大铁锅,熬煮成稀粥。
“咕噜噜——呸。”
几名清军围在一个木桶边上,用水瓢舀了些水喝进嘴里,漱口后吐了出来,途中自然而然的喝进了一些水下肚。
类似的事情在整个清军大营内皆有发生,众多清军兵丁饮用起直接从磻溪打捞上来的水,这个时代的古人可没有烧开水以后才能喝的观念,因此除了林兴珠投放的泻药外,其他的病菌也顺着溪水进入了他们的肚中。
“主子,请您用膳。”
一刻钟后,早餐终于煮熟,佟国器的亲兵端着食盘,将一碗稀粥和一截红薯端到了案桌上,他将这两样依次放在佟国器面前,恭声说道。
佟国器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兵书放下,随手拿起红薯塞进嘴里,咬了一口,咀嚼起来,等咽下后,他才问道:“北岸的贼军来了吗?”
“启禀主子,还没来。”亲兵答道。
“让士卒尽快吃完早膳,我们要先一步渡过磻溪,在北岸列阵。”
“嗻,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清军最后还是没能赶在义军之前渡过北岸,没过多久,苏言就率军杀到了磻溪北岸。
他勒马立于军旗之下,冷眼看着对面混乱的清军大营,缓缓举起右手。
“给炮兵阵地打旗号,炮击清军大营!”
“遵命。”
陈瑛应诺,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