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县衙内,苏言与刘文敏商议起城外流民的安置问题。
在苏言说出了自己想要将流民安置在城外的田地上的想法后,刘文敏眉头微蹙,说道:
“将军,县城周围的大片土地都是城内几家乡绅的田产,我们只能把流民安置在更远的荒地上,而且那些荒地大部分是位于地势崎岖的山林之中。”
“难道就没有多少好地了吗?”苏言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刘文敏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翻了翻县衙的卷宗,也问了问在这里为官多年的主簿,发现县城周围的大部分田地都被乡绅通过各种手段占有,另外,我还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些乡绅似乎存在有隐报佃户的情况,登记在册的佃户人数和他们实际拥有的并不符合。”
“这会造成什么影响?”苏言问道。
他问完,心里就有了答案,隐报人口,不就是为了少交赋税吗?
刘文敏的回答也证明了他的心底的答案,他说道:“我朝一向是按人头税进行征税的,乡绅地主隐瞒佃户人口,就可以减少所需要缴纳的税金。
另外,这些乡绅家中还有亲属考上了举人,按我朝规定,举人免税……”
刘文敏话没说完,就被苏言打断了,后者面色微沉,道:“此等弊端必须废除,也必须纠正,乡绅地主逃税或是免税,只会将压力都堆积在平民百姓头上,严苛重赋,最终导致百姓揭竿而起。
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我们既然已经明白了弊端在哪,就应该及时更正,小小的德化县城就是最好的起点。”
“您想怎么做?”
刘文敏惊讶地看着苏言,问道,他虽然是系统产生的人物,可见识也是被局限于这个时代,无法像苏言一样有斩钉截铁的改革决心。
“土地改革,摊丁入亩!”
“摊丁入亩?”
刘文敏低声咀嚼着这四个字,想要自行理会这四个字的含义,可最终还是失败了,只能眨巴着眼睛,用求知的目光看向苏言。
苏言也没有故意卖关子,他解释道:“所谓摊丁入亩,便是将丁银摊入田赋征收,废除人头税,丁银与田赋统一以田亩为征收对象,同时废除士人免税,任何人都要缴税”
虽然苏言对清朝没有太多好感,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清朝的某些政策的确有“借鉴”之处。
刘文敏听言,很快明白了背后的影响,惊道:“若是将丁银摊入田赋,乡绅地主将会负担更重的赋税,平民百姓的负担也会减轻了。
将军,摊丁入亩倒是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我们若是要在全县推行,只怕会引起乡绅地主的不满,甚至会逼得他们联合清军对付我们。”
苏言冷笑一声,道:“我还求之不得他们反抗我呢,那帮乡绅地主家中屯粮众多、金银满堂,给我们‘慰军’的却只有那么点,还要我感恩戴德不成?我正愁没有借口对付他们,夺取他们家中的储备!”
听着苏言如此杀气腾腾的话语,刘文敏知道,他是对那些乡绅地主颇为不满了,既然如此,刘文敏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来说道:“将军,属下这就回去撰写新规,待明日交于您过目后,即可于全县推广!”
……
第二天午时,公审大会如期进行。
因为县衙内部的空间不够,所以包括许于敬在内的两百一十三人都被绑上麻绳,在线列步兵的押送下跪在了县衙外面的空地上,而在这时,周围已经有众多百姓前来围观。
等苏言从衙门里走出来的时候,县衙周围已经是人山人海,喧哗声通天了。
坐在设在县衙门口的椅子上,苏言神情肃穆地看着那两百多名跪在地上的降兵,颇有些书生气息的许于敬跪在首位,此时的他面色煞白,已没有昔日许将军的威风,在他的身后,两百多名亲兵黑压压地跪成一片,都低着头,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威——武——”
时辰已到,由刘文敏根据原班人马组建的衙役们手持杀威棒,站在降兵两列,一齐敲响地面,口中的声音也逐渐压过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待衙役停止敲击后,周围已是鸦雀无声。
在百姓们的注视下,苏言站起身来,手持刘文敏书写的审判文书,高声道:
“匪首许于敬,本是赤水锦洋人士,于永历四年正月纠集家丁、佃户百余人举义兵反清,虽名为反清,实为劫掠乡里,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裹挟无辜民众入寇吉岭尖山……现本将判决如下:
匪首许于敬,并从贼二百一十二人,当街枪决,以儆效尤!”
唰!
一听见当街枪决四个字,许于敬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更加煞白,他直接噗通一声狠狠地磕在地上,喊道:“饶命,将军饶命!”
随即,他身后的亲兵也都跟着磕头求饶起来。
苏言没有理会这些人的求饶,他面无表情地对着场外待命的士兵挥了挥手,两百线列步兵随即踏着整齐的步伐进入场内,以十人一组,将囚犯带到了对面的高墙后面壁站好,便又回到十米外的地上,举枪瞄准。
十八世纪的燧发滑膛枪,十米的距离是完全能够命中的,就算没有命中也没事,侥幸逃过一劫的罪犯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