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盯着陆云深,目光中满是蔑视,甚至带着一缕怜悯,就像看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丑:“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王化是什么?德化也!何谓德?道义二字!
可惜啊!可惜你们学不会!三分人样还没学出来,七分兽性却根深蒂固!
圣人之言怎么到了你们东瀛人嘴里,就变成了烧杀抢掠野蛮凶残的遮羞布?铁蹄之下,我中华大地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啊!”
说到这里的时候,方致远在脑海中回忆在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中看到的场景,万人坑内的那些白花花的骨头,横七竖八地露出来,除了成人骨头,有些骨头短又小,一看就是儿童,甚至是婴儿的。
那一根根白花花的骨头,就像一根根巨大的鼓槌,重重地砸在方致远心上,将他的心砸出道道裂痕,将他的心砸得鲜血直流!
悲愤像汹涌而出的洪水,冲击着方致远的内心,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微微颤抖。他双眼泛红,咬牙切齿地道:“以你们这般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禽兽,也配谈先进?也配谈优秀?也配谈平蛮攘夷?也配谈推行王化吗?”
方致远嗓音嘶哑,赤红的双眼几乎喷出火来:“不!!!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
在方致远刚开始反击的时候,陆云深脸上还带着自信的笑意。不过随着方致远反击逐步深入,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整张脸阴沉得快滴出水来。
当方致远直斥“你们根本就不配做人”的时候,陆云深彻底破防,面目狰狞地大骂一声“混蛋”,从腰间掏出“手枪”,对着方致远勐然开枪。
方致远缓缓倒下去,含笑说出最后一句台词:“你们什么也不是……”
在这个瞬间,方致远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瞿先生,心想,作为麻溪铺人,我守住了秘密,没有告诉东瀛人雷达站的位置;作为读书人,我取得了辩经的胜利;作为中国人,我捍卫了民族尊严,就算是死,我也可以笑着离开了……
方致远带着胜利者的微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陆云深面目狰狞,像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疯狂咆孝着:“杀!给我统统杀光!”
华夷之辩完成,表演到此结束。
三位面试官像享受了一顿精神大餐,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他们主持特约演员面试复试已经三个月,面试了数百名演员,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彩的表演。方致远他们的表演可以说是一骑绝尘,不要说和其他群众演员比,就是跟专业演员比,也可以说是上乘的,绝对是专业级水平。
陆云深的表演相当出色,演出了东瀛人的骄纵和狠毒,将东瀛人由胜券在握到彻底崩溃的心理过程很好的呈现了出来。
方致远的表演更加出色,情感浓烈真挚,表演生动自然,几乎看不到痕迹,可以说是让人动心动情,完全忘了这是在表演。
坐在左边的面试官由衷赞叹道:“你们两个的表演真的太出色了,是我们主持复试以来,看到的最好的表演,完全是专业级水准。毫不夸张的说,让专业演员来演,能演到这种程度的都不多,你们的表演真的太精彩了。”
方致远和陆云深带着笑意,向说话的面试官道谢:“谢谢老师。”
坐在正中间的面试官打量着方致远,好奇地道:“你的演法跟王劲松老师不太一样,尤其最后死的时候,是带着笑意去死的,你是怎么考虑的,为什么要这么设计?”
方致远不紧不慢地道:“王劲松老师演这部戏的时候四十来岁,是中年人,他声音醇厚,带着磁性,特别有魅力,我只有二十来岁,台词功底不够,我的声音偏薄,声音有点尖,发声位置也有些问题。我的形象气质、声音都跟王劲松老师差别很大,要是按照他的方式去演,会比较做作,会有一种小孩模彷大人的感觉,拿腔拿调的。
我只能根据我自身的特点作处理,在我的设计中是瞿先生不是中年人,而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教书先生。年轻人就要有年轻人的特点,不会像王劲松老师那么沉稳,就比较外放,情绪也更加激烈。
至于最后为什么会笑,原因很简单,东瀛人要跟我辩经。结果被我驳得哑口无言,最后他恼羞成怒,开枪将我打死。说明辩经是我赢了,东瀛人彻彻底底输了。我是以胜利者的身份倒下去的,是带着击败东瀛人的满足感闭上眼睛的,笑是我内心的真实呈现。”
中间的面试官微微点头:“你是上戏的,来体验生活的吧?”
“我不是上戏的!”方致远指了指陆云深,“他才是上戏过来体验生活的。”
中间的面试官的目光落到陆云深身上:“最后冢口洋次开枪打死瞿先生的时候,你加了一句混蛋。本来没有这句台词,为什么要加这句词?你是上戏的学生,难道你不知道导演最讨厌别人乱改剧本,随便加词是很犯忌讳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云深指了指方致远:“是他让我加的,他认为加一句骂人的话能更好展现冢口洋次恼羞成怒。冢口洋次是东京帝国大学的研究生,非常骄傲,觉得自己是文化人,觉得他们东瀛人是优秀先进的上等人,觉得我们是落后野蛮的。最后辩经输了,他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