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宜知道她这番话对他来说,可谓是把他之前建立的自我防御的屏障全部击碎了。
他不再需要爱,拒绝爱,都是因为自己心底那个固化的观念。
——他爱的人把他当成别的男人的替身,从未喜欢过,抛开他这张脸,甚至厌恶他。
见他大受打击似的,不相信她的话。
她抿了抿唇,想起之前看到过的短视频,以此来举例。
“就像是小朋友一样,她的难过,是那种躲在角落里怄气,死撅着不肯低头,一边哭,还一边说:‘没关系,你去喜欢别的小朋友吧,不用管我。’”
“但其实她很纠结,还要把耳朵支起来听你的动静,心里很忐忑,但是仍旧在嘴硬。”
“其实她渴望,渴望你抱抱她,亲亲她,哄哄她,告诉她‘我只喜欢你这一个小朋友,不需要别人’。”
“可是你是怎么说的呢,你说‘那你自己玩好了,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你了,你在我心里根本什么都不算,外面有大把的小朋友喜欢我’。”
“那这样的话,你让她怎么回答你?你指望她会对你说什么甜言蜜语吗?”
“我想告诉你的是……”
“你们两个都有错,无法在一起,是因为至此没有一方愿意低头。”
“其实你也不是真的介意她把你当替身,你真正介意的是你觉得她对你来说是例外,却从不喜欢你。”
霍司尘攥紧了拳,无法反驳她说的话。
江楚宜见他似乎理解了她的话,于是继续道:
“人啊,应该看清楚自己的心,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如果你看清自己心里还对她有割舍不下的感情,你应该怎么做?”
“你应该想办法把她变成你的,让她爱上你,让她心里只有你,而不是一味的去用言语伤害刺激她,来弥补你自以为被踩在脚下的自尊心。”
霍司尘消化着她说的话,心里思绪万千。
他觉得自己的某些观念在这一瞬间顷刻崩塌。
把她的一番话听下来,甚至有些怀疑人生?
他活了三十年,被一个二十二岁的小姑娘教育了?
再看向她时,甚至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江楚宜的嘴巴里说出来的?
再想想从一开始,到现在她说的所有的话。
他都没办法把她当成是……他之前认识的江楚宜。
他想要说些什么去反驳她的话,却又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好像是对的。
仅仅用震惊这个词已经无法形容他现在的心情了。
“你,你真的是,江楚宜吗?”
“你这些话,该不会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但是除了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的谈吐、举止、反应和条理清晰的思绪。
还有她甚至敢在他面前跟他谈条件?
这种种迹象,都不像是从前的江楚宜。
江楚宜觉得,她真的已经解释麻了。
看他有点失魂落魄似的,她就开了句玩笑话:“跳了次江,有些事情想的比以前明白和通透了,要不,你也去试试?”
霍司尘:“……”
江楚宜觉得她已经把自己知道一切全都告诉他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去争取。
毕竟,她总不能摁着他的脑袋去追妻火葬场。
两个人是否能走到一起去,还得看最后的缘分是否足够。
“好了,该说的我都倾囊相授了,我出去透口气,这里很闷。”
她站直了身子,心情有些低落。
她想找个地方消化一下自己的事。
刚走没几步,她又听到身后男人沙哑的嗓音。
“能再跟我说一句吗?”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终究。
还是舍不得,就这样散了。
江楚宜停下脚步,歪头想了想,看他一眼。
“温柔可以治愈一切吧。”
……
她没有回到拍卖现场。
从离开那条走廊,她的整个脑子便被霍司尘的那两句话占满了。
眼睛里的酸涩有些压制不住。
他应该很想找到他的母亲。
但是因为她,放弃了最简单便捷的交易。
他母亲应该是掌握在墨老爷子手中的一颗棋子,用来掌控他这个可能随时会失去控制、又具备狼子野心的私生子。
只是没想到她的出现影响了墨迟砚原本被规划好的人生。
墨老爷子觉得她很有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所以以此来胁迫墨迟砚和她离婚。
如果墨迟砚的母亲在墨老爷子手里,那么他最可能把他母亲关在哪里呢。
线索太乱,她抬手抱住脑袋。
静下心来,闭上眼睛,脑子里却总是会出现他不安做噩梦的场景。
墨迟砚。
你不愿意告诉我。
是怕我会跟你离婚吗?
……
拍卖会结束后。
霍司尘转头,没有看到江楚宜回来,想起她之前说的要出去透透气。
可能今晚碰不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