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树影婆娑。
二更到了。
张半斛偷偷摸出后院,推开院门,跟着张角张宝小麦鱼贯而出。半斛回头又看眼天齐庙,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
几人也不敢点火把,摸着黑便往山下走。
刚走了十几步,见前面一簇火光,挡在路口。
张半斛迎着火光,瞧见举火把之人正是马道长。
这就相当尴尬了……
马道长看了看众人,捋了捋胡子说道:“我午后算了一卦,说是我心腹之人要弃我而去,我还想是哪个心腹之人,未成想五脏六腑都要离开。”
张半斛看了一眼张宝,张宝急忙说这次与自己无关。
原来山下那猎户被孟德二人盗了马,就上山来找马道长告状,诉说半斛他们下山治病之事。
马道长料想半斛必然畏罪潜逃,只是没想到还带了这么些人。
“回庙。”马道长留下两个字,将火把递给张宝,背着手就往庙里走了。
天齐庙正殿之上。
全部道士和庙中男女集合一处。
马道长盘坐当中,便呼张半斛等人跪在堂前。
马道长说道:“我众徒子之中,最为器重张角与半斛,本欲传授毕生所学,承接天齐庙百年之后。”
张角说道:“承蒙师父收留之恩,只恐官兵前来,连累道观,因此偷偷下山。”
张半斛也说:“我们下山后,官兵若来,师父只说是逐出山门的道士所为,与天齐庙无关即可。”
马道长说道:“尔等用心良苦,我倒是要谢谢你们了?”
张半斛说道:“那倒不必,不过师父有些秘籍送一两本便好!”
马道长怒道:“你二人惹下事端,本应各自承担,便是不逃走,我也应将你们逐出山门。”
张宝站起来说道:“逐便逐,刚才都走了,让我们回来作甚?”
张角反手就是一巴掌,让张宝又跪了下来。
马道长说道:“我一日未逐尔等,尔等便是我天齐庙中一员,只有我让你们走,你们才能走。”
张半斛问道:“师父莫不是要将我献出给官军,保天齐庙一方平安?”
马道长笑道:“我怎么没想到,将你给了十常侍,大功一件,还是半斛主意多。”
张半斛转身就想跑,却发现各处出口尽皆封死,再回过头,马道长已经不见。
再看两边那些道士,都变成了饥民饿殍,向着自己爬来。
张半斛看见那些人中,有挖自己心肝的那对夫妻,有冻死在庙门外的妇人,还有王奂将军和自己的四个哥哥,每个人都露出扭曲痛苦的表情。
“好饿、好惨啊。”
这些人发出声音,用手去抓张半斛的腿和身子。
张半斛正想推开这些人,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
张半斛再醒来时,自己仍然站在大堂之上,四周凉风拂过,并没有任何门窗被堵死,道士们依然分列两侧,而马道长、张角、小麦等人也都还在。
马道长说道:“半斛你若再逃,便不似此番惊吓了。
张半斛大概知道是师父使的术法,便跪在地上,低头认错。
马道长说完,写了一本折子,递给道童。
道童打开折子,念道:张半斛、张角、张宝三人,心怀私念,不劳而获,屡犯庙规,牵连道众,即日遣出山门,不得复回。众道士引以为戒,勿步后尘,保我天齐道观长安久泰。
“诺。”
众道士一齐答到。
只有张半斛等人低头不语。
马道长让众道士散去,只留下跑路四人组。
马道长说道:“你们既然要下山,我不强留。一年入道,三年悟道,五年修身,然后才是学术。你们随我不到一年,本不该教授其它,奈何我不忍尔等下山后无所安身,又毁了我禄睚子的名声,明日天亮后,来此殿中,教你们些安身立命的本事。”
张半斛抬起头笑道:“师父还是可怜我们,原来下山时还有此等好事。”
张角拽了拽半斛,示意不要说话,其实心里也暗自高兴。
待众人走后,马道长又单独留下了半斛。
马道长说道:“我逐你出山门,可知何意?”
张半斛说道:“师父是怕官军抓我。”
马道长说道:“正是,你偏偏惹了曹嵩的儿子。那曹嵩就是宦官养子,和十常侍走的甚近。”
张半斛说道:“那我还是连夜下山吧。”
马道长说道:“不急,即使他们回洛阳,路上也得半月,半月之内我教你些本身,另寻一个去处。你身世只有我与小麦知晓,切记要继续隐姓埋名,待天下大乱,再做打算。张角张宝二人,你不可轻易离去,他日将成你飞升之力。”
张半斛点头,谢了师父。
当夜无事……
第二日马道长盘坐殿中,让张角、张宝、张半斛三兄弟也在面前坐好。
马道长说道:“我所教术法,只做安身,不做伤人。万事万物,以各位本性为本,尔等不可依仗术法做伤天害理之事。”
然后便一一指点:
张角,胸怀天下,厚德载物,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