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自己当时问过郑宗福:“你想要什么结果?”
郑宗福牙关紧咬,眼睛突出,从嘴里迸出:“黑了这么多钱,让他换个地方吃饭!”
老郑是东北人,人高高大大的,长年抽烟,又爱喝普洱,牙齿整齐但有黄黑的牙垢,发起狠的时候,近视的眼睛会充血突起,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电影里东北白山黑水的土匪。
以他闯荡深圳二十年的精明,他不会不知道,这件事之后,胡胖子他们一定会更狠地打压他,除非他不合作了,这个倒不算最要命的,只要有客户,想合作的厂商多得是。最要命的是,这么做其实是犯了行业的大忌的,传出去后很多的厂商跟他的合作就会权衡再三了,这对他的生意不利。
但他就是忍不下这口气,就是死也要拖着对方一块滚下山崖。不过,他是个**湖,也很聪明,没有提自己没中这个项目,少挣了多少钱,而是强调冯志黑了多少钱。因为自己挣多少钱,莫申恐怕并不关心,但作为公司领导,下属违反公司廉洁规定,这件事莫申不能不管。
莫申突然想起冯志好像是苏北人,就在上海旁边的一个县,长三角的人都很精明。一个狠,一个狡猾,倒是棋逢对手。
但冯志贪婪决定了他在项目上戏弄了一把郑宗福后,还敢大摇大摆地找他要之前的钱。这就像你强暴了一个女的,回头你还大大方方地去她家吃饭,这已不是贪婪可以形容了。
当然,听郑宗福说,冯志还是很警觉的。
他要求不在郑宗福的公司,自己临时找了个地点,虽然后来郑宗福还是以不好停车,让他直接到车上拿。冯志当时拿了钱就走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见面时还是和和气气的郑宗福,已经在车上放了三个微型摄影头,从不同角度录下他拿钱的画面。
“如果走法律流程,也会涉及到你啊。”莫申提醒郑宗福。
如果走法律流程,公司是能以侵占公司财产罪,非公职人员受贿罪等罪名起诉,但势必会涉及到具体的项目和相关的人。
“这笔钱是深城地产那个项目的钱,如果上了法庭,恐怕会影响你,还有你的项目啊。”莫申继续提醒他。
郑宗福皱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不是没有考虑过。”
“这种方法杀一千,自损八百。”莫申判断。
如果在法庭上审判上涉及到深城地产。那么深城地产势必会做出反应,这个项目虽然已经实施完成,而且已经付了款,但恐怕下个项目,甚至有可能直接把郑宗福的公司踢出供应商名录。
这个结果恐怕就不是几十万的事了。
“那怎么办呢?莫总,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郑宗福气呼呼地说。
“把他开除出我们公司呢?”莫申问。
“其实,我也不是那种心绝的人,如果是当时的心态,我肯定想直接干这狗日的进监狱去。现在吧,我心态也调整好一些了,我郑宗福也不是个太贪财的人,但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圈子有圈子的玩法,至少赶他出你们公司!”郑宗福想了想,表了态。
莫申对送冯志进监狱这件事,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心理负担。做了什么事就要承担什么后果,这是成年人的法则。
他也不是想护着冯志。在他的心里,冯志已经是不可能再在公司呆了。不单单是这个单子的问题,而是他们这种玩法,尽早会把合作伙伴玩死,也会把公司玩死。
并且,冯志是胡胖子的心腹,把他赶走,对胡胖子肯定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如果还能牵连上胡胖子,甚至把他搞离开华南区,当然就更好了。但这个不容易,没有十足把握,他是不会动手的。
郑宗福虽然只是商业上相互帮助,是生意场上相互有利用价值的朋友。但是他帮忙公司推广海天星云的产品,就是他在工作上的朋友,公司要做大,需要很多这种朋友。所以这个忙为了他,为了公司,他都得帮。
他有三个选择,第一个是把这件事盖住,并把这个人情卖给胡胖子;第二个是搞冯志,敲打胡胖子;第三个便是把事情搞大,弄得公司人尽皆知,直接把矛头指向胡胖子。
第一种肯定不合适。就他自己不愿意不说,即使就这么把这个举报盖过去,胡胖子并不会感激他,反而会觉得他软弱,不敢挑事,将来会变本加厉。而且他也不能保证郑宗福这个东北老爷们,会不会咽不下这口气,继续把事情往北京捅,那样的话他就会丧失主动变得极为被动。
如果放在十年前,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第三个方案。
两年来,他对胡胖子的嚣张实在到了快要忍不住的地步,他在营销的领域里独断专行,有时候连他的话都不怎么听,这也算了。但是,把合作伙伴的生态圈搞得乌烟瘴气,这是他不能接受的,毕竟跟这个公司一起成长的,最好的年龄也基本献给了公司,他当然希望公司发展越来越好。
他的老部下,政府行业的营销总监窦攀,就为他忿忿不平,说胡胖子也太嚣张了。
“老大,你怎么不收拾收拾他,看他那整天嚣张得像二五八万的样子。搞得他才是大区总经理一样。”
莫申深知,胡胖子的张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