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就是你们住的地方了。”
林拥军将一行人带到了知青院里,林满是特殊情况,她干活利落,往往能用更少的时间干完超时的活,而那些下乡的知青们,即便来了好几年,想要挣到足够的工分换取粮食,也得加班加点在地里忙活,所以这个点,院子里的知青都还没回来。
“等等人就该回来了,到时候自然有老知青教你们,按规矩,今儿就不用下地了,明儿也给你们一天时间添置一些物品,至于你们的口粮,可以先到队里支一些,年底还上就好了。”
林拥军看了眼四个新来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女知青的屋子到时候就有些挤簇了,恐怕到时候还得闹些官司。
“知青院里的规矩,村里的规矩,到时候自然有老知青提点你们,但有些丑话,我也得说在前头。”
林拥军板着一张脸,神情肃穆。
“国家叫你们下乡,是为了锻炼你们,不是让你们来享受的,地里刨食是累活苦活,既然来了,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你们以后的口粮,都是靠你们自己一分一分挣出来的,当然,要是你们家人心疼,愿意寄东西过来叫你们不那么辛苦,我也不拦着,只有一点,别仗着生活宽裕自在,就生出闲心,在我们生产队里搅风搅雨。”
说后半段话的时候,林拥军字字铿锵,眼神从他们面上一个个划过,有些小姑娘脸皮薄,被他看的难受,他也没因此给个好脸色。
其实这就是下马威。
实在是这些城里来的知识青年留下的前科太多,之前来了好几个为了少干活闹运动的,搞得村里人心惶惶,地里的收成都差了很多。
在这件事上,林拥军和村里的一些干部、长辈意见都十分一致,不管外面怎么闹,他们这地界大家就安安稳稳过日子,有那个折腾的力气都花在地里,多重点粮食吃饱饭不好吗。
因为林家沟里基本都是姓林的同宗,和隔壁的上阳村一样,被宗族长辈管束着,人心很齐,偶尔有几个跳脚的,也会很快被按压下去,这些年外面的风雨,还真没怎么影响到他们这儿。
就连那些被下放改造的坏分子,在这里也只是住的破烂一些,干一些脏臭的活,却不用像其他农场生产队一样,隔三差五就要上台被批被打,顶多就是领导来视察了,做个表面功夫。
“大队长您放心,我们选择下乡劳动,就做好了吃苦耐劳的准备,我的父亲是军人,他的教导,让我在面对任何困难的时候都不轻言退缩。”
蒋毓成忽略了后半段较敏感的话,只表示自己会认真干活,不给队里添麻烦。
这年头的人对军人十分敬重,听到蒋毓成是军人的孩子,顿时对他高看一眼,几个同行而来的女知青也在心里将蒋毓成的地位又提高了一些,军人家庭,出生好,家境应该也不差,就是不知道,蒋毓成的父亲,是个多大的军官。
“真巧,我大伯也是军人,只可惜他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牺牲了,那个时候,我堂姐也才刚出生不久,我大伯叫林柱,没准当年和你爸还是战友呢。”
冷不丁的,林玲又冒出来了,林拥军以为她到村里后就回家了,不知道她一直跟在他们后头。
“这些年我爸可想我大伯了,想当年,他们兄弟俩感情最好,我爸还寻思着去部队找找我大伯曾经的战友,看看能不能打听到我大伯生前的一些事,最好能找到一两张照片,也不至于后人都忘记了林家这位英雄前辈的音容,可惜……终究还有我堂姐在前面,我爸虽然是长辈,也不能越过她做决定。”
林玲的脸上满是对她口中这个大伯的怀念,以及一些难以言喻的惋惜。
“林玲,你大伯居然是烈士!”
姜妮儿看着林玲的视线都尊敬了许多,她本来还有点傲气,用挑剔的心思想要在林玲这个乡下丫头身上寻找优越感,因为林玲表现的太落落大方,她觉得一个乡下丫头不应该小家子气,扭扭捏捏吗,林玲凭什么比她这个出生大城市的姑娘还要自信。
现在林玲笼罩了她烈士大伯的光环,姜妮儿觉得,她们勉强可以“平等”了。
“正好我准备写信跟家里报平安,顺便可以向我父亲打听一下林烈士的情况。”
蒋毓成看着林玲的眼神幽深,林柱这个名字他可太熟了,可以说,他就是冲着林柱,才选择林家沟这个地方下乡支队。
蒋毓成的父亲就是林柱当年的战友,蒋毓成出生时,蒋父还曾玩笑似得提出过将来林柱要是有了女儿,两家可以结个娃娃亲。
只不过那只是口头之言,并没有正式交换过信物,顶多也就是被几个战友听见过这一段戏言,恐怕当事人自己都没有放在心上。
蒋家现在的情况并不好,因为蒋毓成的母亲是大资本家的女儿,虽然现在他母亲以及和娘家登报脱离关系,可蒋父的一些政敌一直紧抓着不放,他这些年的军工,想要护住家人,维持现在的地位,着实有些困难。
蒋毓成在家排行老大,底下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本来家里还想运作一下关系让他上工农兵大学,可现在这个风声下,家里根本就不敢有任何操作,甚至为了更小的三个孩子,只能主动送他下乡,来表达自家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