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随着第一道微亮的曙光,从遥远的东方射来,落在敦煌书院的琉璃瓦上,折射出如梦似幻的流光,宣告着黑夜的退场,白昼的粉墨登场。
昨夜总总,皆为过往。
杂役弟子们早早起来,用冰冷的井水洗把脸,按部就班地打扫书院的庭院,没人过问昨夜的肃杀,没人在乎草原上的决战,敦煌书院即将和无双城开战……
人们照常生活,照常衣食住行,为结业而烦恼和苦闷,似乎一切都不曾发生,但一切又在悄然发生。
“参见院长!”
正在打扫书院禁地的杂役弟子,忽然丢掉了扫帚,整个人变得紧张不安,低垂着头,一动不动地直视着自己的脚尖。
“这里没有你的事,你现在退下吧。”
高大树木掩映的背后,徐徐走来一位老者,看也没看杂役弟子,踱着方步,径直走进了幽静的树林中。
“呼——”
老者走后,那杂役弟子才敢喘口气,发现背脊居然全是冷汗。
李嗣源,敦煌书院的大院子院长,身为长者本该慈祥和蔼,
可他并非如此,
他整个人终年透着一股阴寒,仿佛一座常年积雪雪山,高大,寒冷,纵然相隔甚远,也能叫人寒彻入骨,
他身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雾霭,风吹不散,望之不透,书院的弟子们又惊又怕,见到他就像是见到鬼,私底下叫他活阎王。
树林后方就是书院禁地。
别说是寻常的书生和杂役,便是学院的四位院长,也很少越雷池半步,谁都知道此地是李嗣源的禁脔。
晨光照在李嗣源的身上,这位近乎百岁高龄的老者,面色红润如同婴孩,白袍笼罩一层圣洁的金光。
他的步伐并不快,步子也不算大,闲庭信步,姿态悠闲,但是每迈出一步,便是足足三丈距离,几步过后,已然登上林中的小山,又是几步,便站在了山巅之上。
山之巅,是一方寒潭。
潭水呈墨绿色,深不见底,此刻虽是炎炎夏季,潭边却已然结冰,向阵阵寒气如同白烟,在水面上袅袅升起,若是活人掉进水里,肯定是要冻成冰的。
此刻。
潭边站着一位红衣女子。
这女子似乎不怕冷,下身竟然穿着短裙,伸出两条又白又长的玉腿,上身是一层红色纱衣,完美地勾勒出一对庞然大物,那尺寸令人过目不忘。
她嘴角噙着一抹妩媚,玉手拨弄着一根绣花针,一双快要滴水的桃花眼,勾魂夺魄般打量地李嗣源,笑吟吟地道:
“李院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李嗣源站在寒潭前方,浑浊的眼眸泛着光,打量着眼前的妖艳女子,目光由上至下,以此扫过她的娇躯,微微沉默,摇摇头道:
“血月圣姬,你的修为很不错,可惜,你并不了解男人。”
“哦?此话何意?”
血月圣姬依旧把玩着飞针。
大院子是不是老糊涂了,居然说自己不了解男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拥有过的男人,比他走过的桥都多。
“如果你懂得男人的话,就该明白一个道理,让男人主动来勾引你,远比去勾引男人要好的多,那样只会让人觉得你廉价。”
李嗣源谆谆教诲她道。
闻言,血月圣姬那只把玩飞针的手,顿时一僵,她重新打量着李嗣源,发现自己居然看不透此人。
“院长大人的职业病犯了?竟然对合作伙伴说教,把奴家当成你的学生了么?就不怕影响这次合作么?”
刚和李嗣源见面就被上了一课,血月圣姬显然不太开心,因此委婉地反驳道。
“合作?可以。”
李嗣源走了过去,站在血月圣姬面前,直视着她的双眼,威严地道:
“不过,幽州要与老夫合作的人可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况且据我所知,你虽然是花间派的四大圣母之一,但已经却选择了效忠叶冥,我凭什么相信你?”
叶冥,乃是他的头号大敌。
他早就已经打听清楚,叶冥身边都有哪些高手,这血月圣姬就是其一。
“院长大人,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身份被当面拆穿,血月圣姬不疾不徐,依旧风轻云淡。
“继续说下去。”
李嗣源眼中闪烁精光。
血月圣姬若是不能说服他,那对不起,他会亲手掐死她,把尸体送到无双城,送到叶冥的面前。
“奴家是被逼的。”
提起为何会效忠叶冥,血月圣姬幽幽长叹,一脸心酸和幽怨,她举起莲藕般的玉璧,送到李嗣源的面前,委屈地道:
“叶冥那个小冤家,杀了我花间派的弟子,还给我喂了毒药,奴家只能忍气吞声,被他呼来喝去不说,还有供他享乐,我比任何人都想杀了他。院长大人若还是不信,大可以给我把脉,一探便知真假。”
说罢,盈盈玉手又向前凑了凑。
武者,脉门位于手腕之上,一旦被人扣住的话,生死便掌控在他人手中,若不是真的中毒,谁会把脉门送给对方?可见诚意。
“嗯,你果真中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