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承认自己错了,她错在了不该质疑大佬。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想他或许会护送引火族人去传送阵,也想过他会将传送阵捞上来,或者他重新绘制一个传送阵,更甚至连他杀了引火族人灭口的可能性她都有想过。
唯独没想过,他会如此简单粗暴地破除禁制离去。
哦,不,她早该想到的,当初在御兽宗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
谢释渊做完这一切,便化作一道小蛇盘踞在了秦姝手腕。
这一切来得毫无征兆,以至于秦姝没有丝毫准备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她反应迅速地掏出一个飞行法器坐了上去,在心中好生控诉了谢释渊两句。
不过想到他有可能是灵气耗尽了,这才算是原谅了他。
“都出来吧。”她的声音传遍了整个火山口。
陆陆续续有引火族的族人走出来,映入眼帘的便只有一道纤瘦的身形。
老族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秦姝,又抬头看向了天空,突然察觉了什么,突然泪如雨下。
“禁制……禁制消失了!困了我们数万年的禁制,终于消失了!我们能出去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秦姝等人被他们的喜悦感染,脸上的笑容也带上了几分真切。
禁制既然破了,那他们也能出去了。
希望这次出去迎接他们的是真正的秘境,不会再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小世界。
老族长给了大家一日时间,让他们回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明日大家一同离开此处。
秦姝等人也被引火族奉为了贵客,给他们准备了满满一桌的美食。
第二日天一亮,所有人都汇聚在了引火族的祠堂里。
秦姝也打算去找自己的伙伴汇合,却被等在她门前的老族长叫住了,“小友。”
她诧异地看了过去,就见老族长一张红光满面的脸上满是笑容,他一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了秦姝。
“此物我们留着也无甚大用,就赠予小友吧。相逢即是有缘,他日若是小友离开此处,偶尔能想起我引火族便好了。”
秦姝捧着木盒子,看着他拄着拐杖离开的模样,只觉得有几分奇怪。
她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未果,到底还是将木盒子收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追了过去。
她看着所有引火族人拜别了祠堂的祖先,在老族长的带领下一个一个踩着火山壁飞跃而出。
直到所有人都出来了,大家看着远处的山川大河,朝阳晨露,纷纷喜极而泣。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若是可以,还是想回家乡看看。”
“听闻家乡的草地会开一种火红的小花,绿色的叶子,好看极了。”
……
秦姝正想回过身问问他们的家乡在何处,要不要一起远行。
可她才转过身去,就看到身后的所有人都就仿佛那夏日的光晕,手一挥便会随风散去。
她愣在了原地,眼眶逐渐湿润,分明刚刚还是活生生的人,为何……为何会这样?就仿佛一场电影,就这样谢幕了。
他们赤红的面庞上还带着兴奋,一点一点变得模糊,那位睿智的老族长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切,朝着秦姝微微勾起了嘴角,抬起右手,手背朝上微微扬了扬,似乎在示意她前行。
直到所有的光影消失殆尽,原本热闹的山头,就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十一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游子衿是最先开口的。
大家都摇了摇头,没人明白。
“他们还活着吗?”杜世又问了一句。
这一次,秦姝开口了,“活着。”
人的一生会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他断气时,从生物学上他死了。
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
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他才真正地死了。[1]
老族长将那个盒子塞给自己的用意,或许就是这样吧。
这位年迈的智者,努力想要在这个世上再留下一些数万年前的引火族的痕迹。
游子衿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活着就好,我看他们方才那样子应该是投影,说不定他们此时就在世上的哪个角落活得好好。”
原本沉重的气氛,被他这样一说,大家也都放松了起来。
“走吧,咱们也下山去看看。看看这里会不会又是洪水,又是火山喷发的。”铁牛说道。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唯有杜世他们几个没经历过的不懂他们在笑什么。
此时火山口的雪早就化了,下了山也跟他们印象中的路不一样。
不仅路不一样,地形也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
只除了……那个湖泊。
秦姝站在湖边,看着坐落在湖边的小村子,以及在湖水中打鱼的渔船,唱着莲叶何田田的姑娘……
不止秦姝沉默了,游子衿等人都沉默了。
他们在此处挖湖泊不过是五日之前的事情,怎么才过去了这几天,湖边的柳树就长得这么高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