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正在屋里想着事情,外边嗷唠一嗓子,顿时吓一跳。
不过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嘴里笑骂,“这杀才!”随后,对侍立的侍卫摆手,“让他进来。”
稍候片刻,一身征尘的曹国公李景隆昂首进来,直接跪地大礼,伏于朱允熥面前,哽咽道,“殿下,臣.........终于见着您了!”
李景隆虽然是武将世家出身,可在京中也算得上是气宇轩昂的美男子。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面目白皙,放在后世算得上妥妥的,事业有成举手投足都带着贵气的大叔。
可是现在,在经过了边疆数月的厮杀磨练之后,皮肤变成了古铜色。嘴唇干裂,脸上手上多有晒伤,满脸络腮胡,再加上长途跋涉犹如风吹日晒的工人一般。
但细细再看,其眉宇间的英气还有整个人的精神,却比在京师之中,更增添了几分雄性气概。
军队是最好的熔炉,铁胚子进去钢出来。
“你这杀才!”朱允熥笑着开口,“要见孤,规规矩矩的让人通传不行吗?非要在众人面前,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挺大个人了,在外边又哭又嚎的,成何体统!”
“臣,实在是想殿下想的紧了!”李景隆哽咽道,“自从听说殿下从京师出发,要臣在北平和您汇合之后,臣就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飞到您身边。”说着,抹了把泪水,“臣在傅公那请了帅令,带着亲卫一人三马,日夜疾驰而来。臣在边关军中,每每夜深人静之时,思及殿下圣颜便夜不能寐.........”
饶是知道对方话语有故意夸大之嫌,可是听着,怎么这么他妈的顺耳!再看看对方的真情流露,怎么他妈的就感觉这么贴心!
朱允熥揉揉额头,柔声道,“行了,亏你还是在军中立下大功的将领,哭哭啼啼不怕人笑话!”随后,对边上侍卫说道,“给曹国公看座!”
李景隆欠身坐下,“殿下知道,臣是性情中人,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从不藏着掖着!”
朱允熥一笑,继而问道,“孤在泉州时看了大同的战报,你居然率兵抄了北元军的老窝,还抓了一个小王子?”说着,顿了顿,“这仗怎么打的,你跟孤说说!”
“无他,唯忠心二字而已!”李景隆起身,正色说道,“敌后横行本是九死一生的活,但若能成功,就等于断了北元一臂,截了他们的后路。”
朱允熥忽然开口打断,“孤知道是你献的计,可是和对孤忠心有什么关系?”
李景隆急道,“当时军中,诸将轰然请命。殿下是知道臣的为人的,虽然臣也算有些勇力,但一向不喜欢干太过凶险吃力的事。可是一想起殿下把臣发往军中的殷切盼望,良苦用心,臣便激动得不能自己,在军中立下军令状!”
朱允熥沉思片刻,别说,还真有理!
“臣带精锐骑兵绕行乌兰察布,蚊虫撕咬烈日暴晒,还没见到敌人,十成的力气就去了八成,每日在草原上行军,孤魂野鬼一般。有几日,臣喝了不干净的水,人都拉虚脱了,眼看就熬不住!”
说着,李景隆又揉揉眼眶,继续说道,“好几次臣都坚持不住了,后悔在军中夸下海口。可是一想到殿下您,正盼着边疆的捷报,一想到殿下对臣的深重天恩,想到殿下的殷勤笑颜,臣就不觉得苦,也不觉得累,哪怕是死了,臣也要打好这一仗。”
“臣是殿下的私臣,臣做得好,殿下才能脸上有光。臣丢人事小,殿下面上无光事大。”
“幸亏皇天庇护,托殿下鸿福,臣摸到了乌兰察布元军大营。众将士上下一下,马踏贼营。”
“臣本是不中用的人,之所以有此大功,完全是因为心中以殿下为激励,还有臣一片赤诚之心。”
好话人人爱听,即便知道对方是故意巴结说好话,可是听在耳朵里,就两个字,中听!
“你打胜仗跟孤有什么关系,是你运气好,是那三千精锐骑兵舍生忘死!”尽管被对方忽悠的心花怒放,但朱允熥心中还是保持着清明,开口道,“不过,你这仗还是太险了点,孤军深入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打仗,本就是九死一生的事。臣出身勋贵之家,大明将门之子,不能未胜先思败。马革裹尸何所惧,唯有热血报君心!”
朱允熥忍不住,虚踢一脚,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殿下!”李景隆笑道,“听说您要亲征高丽,军中的兄弟都疯了。大伙都说,能跟着殿下打仗,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臣不才,愿做大军先锋,为殿下冲锋陷阵!”
“你?”朱允熥笑笑。
军事上一次的成功不代表什么,即便是李景隆有些才干,朱允熥也不打算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上。两国交战,双方数十万人马,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你随侍在孤身侧,为孤中军统领,保护孤的中军吧!”朱允熥沉思片刻说道,“护卫中军,让外人干也孤也不放心,你老李把这个担子担起来!”
李景隆大喜,“臣遵旨!”
冲锋陷阵?疯了才去,草原上那一遭直接丢了半条命。这次远征高丽,离殿下越近越好,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时,外边傅让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