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想着越是心中烦躁,他甩了甩袖往外宫走去。
每当心烦意乱他都会到外宫的胧月池一人独坐,这里清静没人,也无宫中耳目。
靠着大石坐下,他拿出玉佩。
这玉佩是儿时赵元韶送他的,他从未离身。
“四哥,从前你与我说人心善变,我未曾想过先变的人是你。”
他不愿接受这样的结果,他希望他与赵元韶还是从前一样无话不谈。
从西府出来的花重云,正巧闲逛至此。突瞥见坐在大石旁神情落寞的赵元南,她轻嗤一声,被哪家女子伤了心在这悲秋伤春哩。
想当初她被人拒绝,赵元南笑话了她许久。这个时候怎能不落井下石一番,她大摇大摆朝他走过去:“我道是谁在这哭丧个脸,原是十三殿下。”
赵元南听这挑衅的语气,便知花重云是故意来找麻烦的。他收起玉佩,说道:“与你无关。”
“看见你不开心,自然与我有关。”花重云说。
“今儿个真没心情与你嘴贫。”
花重云见赵元南眉头紧锁,一副心事重重样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元南这般模样,一定是发生了甚么不了得的事才会让赵元南如此。她思忖片刻,在他旁边坐下,故意说道:“被人伤心了?”
赵元南道:“你才被人伤心,本殿下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哪个不拜倒在本殿下倾城美貌下。”
“哟,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花重云满脸的嫌弃。
“你怎有空过来?”赵元南问。
“去西府办点事。”花重云答了又问,“何故心情不好?这可不像你赵元南的性子。”
赵元南一阵沉默,他与赵元韶之间的事迟早会让他们知道,说与不说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花重云见他不语,接着道:“事关机密,不能告诉我?”
“九妹。”
赵元南突然一句“九妹”让花重云心儿咯噔一下,脸上飞起两朵红云,然后又迅速飞走。
“何事?”她问。
赵元南目光看向远处,有些迷茫:“你与子同还有绵绵他们关系甚好,若有一日,你们站在了不同立场,你会作何选择?”
一句话花重云立马领会过来,赵元南和赵元韶之间发生了甚么。赵元南一直都跟赵元韶玩一起,两人感情比亲兄弟还亲。可她也明白,一旦涉及皇权斗争,有时兄弟情谊并不能坚持多久。
“我不会选择与他们为敌,殿下很清楚,花家世代守护北境,在京中有侯府为花家分担诸多事务。子同作为镇南王世子,崖州乃是北境的粮仓之地之一,北境需要镇南王。”这也是为何她再讨厌从前的李玥朝也不会与李玥朝翻脸,因为花家跟侯府的交往太深了。倘若换做他人作为依靠,他们不确定会不会有一日把他们给卖了。北狄野心勃勃,随时等待时机要吞了北境,跟侯府合作为上策。侯府世代将守护东秦作为己任,虽争权却不贪权。
“也对,北境与侯府的关系,众人皆知。”赵元南自嘲一笑,“我母妃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不似你们个个家世显赫。不过是运气好了些,生在皇家作为皇家孩子成长。”
“赵元南,你想要甚么?”花重云问。
赵元南对上花重云那双真挚的眼瞳,有些迷失其中,他唇动了动,迟疑片刻后,缓缓道:“上阵杀敌,为守护东秦一方而抛头颅洒热血。”这是他一直的坚持,一直所想。
花重云道:“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四殿下更愿意你去追求自己想做的,而不是跟着他。咱们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必藏着掖着,四殿下想走的路与你想要的不一样。”
赵元南又是一阵沉默,他和赵元韶的追求确实不同。花重云的话无疑将他心底的目标点的更为亮了,他知道该为自己而活,只是放不下。
“为自己又谈何容易。”他笑着摇摇头,甚是苦涩。
“倘若做不到,那就问清楚过你要放弃甚么,二者你必定要放弃一方。”
“放弃。”赵元南幽幽重复着。
“罢了,话说多无益,我就说到这里了,剩下的你自己想通。”
花重云说着要站起身,赵元南转头看她。
两人脸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扑在彼此的脸上。
赵元南喉结滑动一下,脸凑了过去。
花重云瞪大眼睛,僵直了身子,往后稍稍一仰抬起手。
“啪”一声,赵元南脸上一个五指印。
花重云惊慌起身:“你脸上有蚊子,我还有事,你自个好好想想。”
说罢,也不给赵元南说话的机会,撒腿就往回跑。
赵元南捂着脸,反应过来已不见人影。
想起方才她惊慌失色的样子,他不由笑出声,有趣。
花重云红着脸跑到外头,正巧碰上要出宫的萧暮。
萧暮见她一副娇羞样子,往后看了看胧月池的方向。他方才出来正巧看到赵元南从德寿宫出来,往胧月池去了,花重云这是遇上赵元南了?
花重云瞧见萧暮,立马定了定神,缓下心绪说道:“正臣哥,你要出宫?”
“去一趟兴岳楼。”萧暮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