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晔还是捕捉到了空气中隐隐的酸味,他看着萧暮:“你喜欢朝朝吗?”
萧暮犹如被戳了一刀子,反应极大:“怎可能!”
赵元晔并不言语,而是眯着眼看着萧暮。萧暮的反应,似有遮掩甚么。
见赵元晔一直盯着他,萧暮又解释:“我素来对她避之不及。”
赵元晔又沉默了会儿,才道:“正臣,你我从小玩到大,两人之间从未有秘密。”他不想看到有朝一日,他们二人为了李玥朝相争。正如父皇和废太子,最终伤了的会是李玥朝。
萧暮心下一阵虚,他不知该不该告诉赵元晔关于那个梦的事。每每想到那个梦都那么真实,真实的可怕。他对李玥朝更多的复杂情感是在这个梦后,只是告诉赵元晔的话,赵元晔会当他想太多吧。换做他人,也会如此想。
他说道:“伯玉,我对李玥朝绝无想法。若有朝一日,我对她有了别的想法,我绝不会提一句。”他会选择守护,似乎这个决定早就刻在他的心间。思及此,他只觉渗人。他跟李玥朝这段孽缘,难道没完没了了。
赵元晔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萧暮,他说道:“我信你,既有前车之鉴,我不愿你我之间因朝朝有了间隙,也不愿伤害了朝朝。”
萧暮心下第一反应,他也不愿伤害了李玥朝。或许吧!
既然赵元晔一心想与李玥朝继续下去,他没有立场说甚么,唯一担心的便是皇上知道了,会如何想。
他压下那股莫名的酸意,问道:“不担心?”
赵元晔道:“担心,所以我会尽一切努力保护好她。”当李玥朝从兴岳楼离开,他便仔仔细细想了又想,哪怕父皇也不能阻止他。这份执着似乎从前世到今生,让他无法放弃。
萧暮不再多言,他了解赵元晔,当赵元晔做下一个决定,定是考虑了全局。
……
光明殿。
皇帝执笔在纸上龙飞凤舞,听完了龙雀的汇报,墨水在白纸上晕开一大片,将“兄友弟恭”四个字侵蚀。
他神色冷厉,将笔扔下:“确定了?”
福公公见状,忙低头上前撤下白纸,拾起笔挂好。
龙雀恭敬回道:“已确定韩王跟一业心寺和牙洱观的关系,邓忠贤的账本已经拿到,每月往韩王名下钱庄存入大笔银子。邓忠贤被杀,有可能冲着韩王来了。”
皇帝眉头紧锁,紧抿着唇,他手搭在椅扶手的龙头上,拍了拍几下。
“还有一事。”龙雀看了看皇帝,“六殿下似乎也在查邓忠贤,还带着侯府家五小姐一起。”
“甚么!?”皇帝悄悄提高音量,随即看向福公公,“老六与朝儿走得近,怎未有人上报。”他绝不准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招,自己儿子也不行。如果赵元晔对皇位动了心思,因而接近李玥朝,那绝不可饶恕。
福公公连忙道:“回皇上,外头没提这事,估摸着两人不常一道。”
皇帝深深呼吸一下:“罢了,老六那边朕明日会警告他。倒是老四这个刺头,朕不放他出来,他反而变本加厉的兴风作浪,你让人盯着点老四。”他自个的孩子,都有甚么心思,也能猜到个大概。
龙雀应罢,转身出去。
门口贾公公看了眼龙雀,看来皇上知道了。
皇帝沉默不语,手指轻敲着桌面。
太子早年聪慧,加上他母妃与萧瑜一个印子印出来,深得他心。溺爱之下,越来越混账无用。年长后,他最爱的是老二,老二却要娶风月女子,与他对抗,让他不得断了立他为太子的心思,并将老二派去戍边。
结果,老二为守护东秦战死沙场,他痛失爱子。
老四这个刺头其实最像他,不甘于现状,野心勃勃,又善于伪装,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若是在乱世,老四也许能有一番作为。可惜生在东秦,他连自己的子民都不爱护,如何与其他世家博弈,将来东秦必定四分五裂,东秦的太平盛世会葬送他手中。
老三有将帅之才,却无帝王才。母族势大,如今东秦四派、士族门阀明争暗斗,还有附属国伺机而动。老三能坐上皇位,没本事坐稳皇位。
十三被理派推了出来,几人当中十三最为单纯,他想要这个位置也是因老四,从小就与老四感情深。
至于老六,老六从小看似与谁都亲近,实则与谁都保持距离,只与萧暮推心置腹。
皇帝停下敲桌,萧相家的公子不愧是她的家人,有时言行举止与她甚像,这两年来处事深得他心。可惜了,不是他家的孩子。
皇帝轻叹一声,若他和萧瑜有孩子的话,也正好这般大了。
往事一幕幕涌上,那时他和韩王如何辛苦生存下来,韩王几次救他。
果然,这世间情最不值一提。
一心赴死的萧瑜扔下了他,如今韩王也要紧随其后。
帝王,从来都是孤家寡人。
他看向一旁的福公公:“归海,你说朕当如何?”
福公公道:“老奴相信圣上已有决断,老奴粗俗道理懂不少,可这些朝政之事,老奴哪能说上话。”
皇帝轻笑一声:“你倒是会说话,去吧,宣韩王入宫去黄金台。”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