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予的确没有睡好,烦闷忧愁得不行,上一批茅贡正月才交过,如今还未入秋,怎么就要交明年的了?而且是限定九月底之前交齐!
吴升当然知道原因,鸠兹之战打得太久,吴国情况不知,但楚国这边是出了不少状况的,扬州城中,可以用于军前的灵丹已经消耗殆尽,由此可见前方战事有多激烈。
而且吴升还知道这道诏令的始作俑者是谁,必然是崔明,这厮署理左徒府,新官上任,点上两三把火并没有什么奇怪,不这么干,他怎么报效君前?怎么把自己的左郎之职真正讨到手?
对崔明来说,自己既捞了功绩,又给吴升带来笔大生意,略偿其情,当真是一举两得。
对庆予来说,感觉就不那么美妙了:“又是一千金茅贡加于四国,今年过不舒坦了!哪有提前茅贡明年的道理?”
吴升心说话,不过是前征一年而已,您还没见过把后一百年茅贡都提前征了的呢,到时候您就习惯了。
当然此时也没必要吓唬庆予,于是道:“还是那些东西?那我立刻着手炼制!”
庆予道:“乌参丸七百枚、静宁丹两百枚、大黄丹一百枚、生骨丹五百枚……虽说扬州灵丹价格大涨,左徒府已经减了五百枚灵丹,但也着实让人头疼……关键是,这生骨丹是什么丹?司空易朴说询问你庸仁堂那位冬掌柜,他也不知!”
吴升道:“恭贺君上,换做别家丹师,这生骨丹恐怕还真炼不出来,但臣是羡门高师一脉,正好知道炼丹之法。”
庆予喜道:“如此最好,却不知一枚生骨丹,定价几何?”
吴升躬身道:“君上圣明,一眼便看出问题之所在。的确,如今这个时候炼丹,不单单是生骨丹,包括其余灵丹,恐怕都不易炼。半年前,臣刚将坊市中能搜集到的灵材搜集一空,如今再想搜集那么多,恐怕难度不小,价格必然不低。”
庆予叹道:“这却如何是好?寡人也是这么对易朴说的。但楚人诏令严厉,不好耽搁啊。”
吴升沉吟道:“既然国家艰难,臣也不能袖手,臣打算为国君多省一些,自家多担待一些,争取以年初之价炼出这批丹药来,不涨一个蚁鼻钱,无论多出多少,都由臣出了!”
庆予感动得几乎落泪:“国中众卿,惟申卿可分寡人之忧啊!”
握别人的手,感觉非常好,特别是晃一晃的时候,颇有市恩之感,但被别人紧握住手,还不停往怀里拽,感觉就很别扭了。
吴升挣了几次都没挣脱,只得表示自己要立刻炼丹,哪怕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请国君赐酒,以壮行色云云,这才借着对饮之机,逃离宫城,否则看这架势,继续发展下去就得抵足而眠了。
手持庆予诏书,吴升前往司空府拜见易朴,易朴也知如今的灵丹行情,材料必然涨价,国君答应的二百三十金总价,的确比年初时少了。
但就算如此,他也掏不出二百三十金来。
“实在拿不出来,如今库中仅有一百八十金,若等到年底,这笔钱还能凑出来,如今无能为力啊。”
“年初公子成双谋叛……”
“成双之财,有一半都送给鱼国为聘了,国夫人由姜的嫁妆,乃其私财,君上都无法。包括卜尹嵇成,实不相瞒,他家查抄的财货,只得了六十金,余者如封邑田土、府邸店铺,尚未变卖。大夫莫非忘了,君上登位时,大赏群臣,大赏三军,当时花去近两百金,所剩寥寥啊!”
吴升叹了口气,他想起自己就至少收到庆予赏赐的六十金,这么看来,府库中是当真拿不出来了。
“也罢,就一百八十金,司空现在就拨付吧,我要去采买灵材。”
“不行,最多一百二十金,都给了你,府库揭不开锅了!”
“最少一百七!”
“最多一百三!”
“再让一步,一百六!”
“申大夫,申丹师,饶了易某吧,一百四,不能再多了!”
“这可是楚国要的,楚国啊!要直送军前!楚国!”
“好吧,一百五十金,余下八十金,年底再补!”
两人连续交锋之后终于达成共识,吴升苦笑:“易大夫这司空做得好啊,庸仁堂要垫付八十金,某家要破产了。”
易朴惭愧:“申大夫体谅,国用不足啊,熬到明年吧,明年就好了。”
提着盛满一百五十金的箱子,吴升返回庸仁堂,冬笋上人已将自己平日联系的灵材供应商召集到了一起,此刻都聚集在堂上等候。
吴升在众人拜见声中微笑点头,又在一双双热辣的目光中朝冬笋上人勾了勾手,两人直趋后堂。
“如何?钱拿到了?”冬笋上人搓着手。
“拿到了,就是有些少。”吴升回答。
冬笋上人有些不满:“比年初还少?这怎么赚?”
吴升斥责:“国事艰危,府库空虚,怎么还一门心思想着挣钱?楚国若是震怒,大庸是什么后果?大庸灭亡,我芒砀山又如何?所谓……我听说,有魏人,嗯,晋国魏氏之人,背草料的时候把皮草,不是,把皮袄反穿,皮在外而毛在内。魏氏之主见了很奇怪,问他何故,他说他是为了爱惜皮上的毛,怕磨坏了。魏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