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竹雅苑的小院中,来了三名修士,吴升都认得,鹰氏兄弟,还有马头坡六友中的老六。
鹰氏兄弟是莲浦集地头蛇,他们开办的鹰亭,是收赃销赃重要窝点,吴升去鹰亭逛过不知多少回,得了很多好处,也买了不少法器灵材,成了老主顾,和他们非常熟悉。
马头坡六友是狼山一大势力,好勇斗狠,经常和别家火并,吴升亲眼见过不止一次,但和他们没打过什么交道,遇到他们基本上躲着走。
这三人都是狠绝色,从未来过松竹雅苑,今日忽然登门,吴升立刻意识到多半没什么好事。
鹰氏兄弟坐在院中的石墩上,见了吴升,都冲他点了点头,鹰老大皮笑肉不笑的道了句:“松竹小友终于回来了,让我兄弟等得好苦。”
鹰老二板着脸道:“进来说话。”
吴升走进自家小院,拱手道:“见过二位掌柜的,今日怎么有暇光临陋舍?”
又冲马头坡老六拱手:“六寨主!”
马头坡老六抄着手看潭中的白鱼,瞥了吴升一眼,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鹰老大冲自家兄弟使了个眼色:“把人叫过去吧。”
鹰老二匆匆出门,也不知去叫谁,更不知叫到哪里去,吴升问:“这是什么意思?”
鹰老大道:“什么意思你心里应该清楚,走吧。”
吴升问:“去哪?”
鹰老大在前带路:“走吧,到了就知道了。”
马头坡老六摆了摆手,示意吴升跟上,他则押在后面防止吴升逃跑。
吴升被两人一前一后夹着下山,路上反复思量,不得要领。
他犯的事情的确不少,主要的还是两桩,一个是徐国彭城馆驿盗案,一个是郢都刺杀案,但狼山本就是藏污纳垢……不是,英雄好汉聚义之所,何曾听说过这帮家伙行起官府的勾当了?
莫非自己偷吃各家法器和灵材,乃至法阵的事被发现了?但这事应该没人知道,那些灵材法器包括法阵,如今都好端端的,当时没抓住现行,如今更不可能被发现了。就算已经远走高飞的石门、锄荷丈人、桃花娘三位,也不清楚他是怎么破解法阵的。
既然如此,他实在想不起自己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让鹰氏双雄和马头坡六友出头——瞧他们的样子,也不是为了寻仇。
路上问了几句鹰老大,鹰老大也不说,吴升也琢磨过要不要逃走,但在这两位的前后看押下,暂时寻不到机会,何况他还真想知道,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三人走得很快,不久便来到烟波潭,潭前已经到了十余人,吴升一眼就看见了烟波叟,此翁正眯着眼盯着自己。吴升大约有些明白了,莫非这家伙搞得鬼?
此外,其他几位在场的,除了万涛谷主外都不认识。
鹰老大向正中一位中年修士道:“麻衣道人,松竹带来了。”
吴升见时,此人穿着件麻衣,果然是人如其名,也躬身施礼:“见过道人。”
麻衣道人住在石瀑台,吴升夏初刚至狼山时寻找隐居之地,找到的第一个钟灵毓秀之处便是石瀑台,只是缘铿一面,始终没见过麻衣道人。不过在狼山待久了也知道,麻衣道人不仅修为精强,是资深的炼神境高手,为人也算公正,据说某种程度上代表着神隐峰主,故此狼山之中很多人起了纷争,都会请他来裁夺。
见是他出面主持,吴升倒是心定了不少。
麻衣道人点了点头,向吴升道:“松竹居士至狼山不到一年,算得上新人,有些事须得先教你知晓。狼山同道看得起我,有什么事都愿意请我做个见证,我也只是做个见证,同道们给面子的,就听我一句劝,觉得不服的,也可自行其事,并不勉强,居士可听真切了?”
吴升看了看周围鹰氏双雄、马头坡老六、万涛谷主,以及不知名的几人,个个虎视眈眈,心道怕是没人敢轻易不服,点头道:“听真切了。”
麻衣道人向烟波叟道:“不过今日之事,又有些不同……当着众同道的面,你说吧。”
烟波叟道:“上月时,老朽炼制一瓶灵丹,丹成后,老朽上神隐峰送药,行至十八盘道时,被人下了黑手,将灵丹劫走。这灵丹是神隐峰主之物,材料难备,须得找回来才是。”
麻衣道人向吴升道:“神隐前辈的东西,还很少有人敢劫去,故此神隐前辈请我出面查究此事。据烟波道友言道,是你所为,你怎么说?”
吴升向烟波叟道:“东西丢了就说是我干的?拿出凭据来!”
烟波叟道:“当时夜深,你这厮蒙脸遮面,鬼鬼祟祟,老朽辨不真切。但事后老朽仔细思量,那人必定是你无疑,否则遮挡什么?”
吴升气乐了:“简直空口白牙!你说是便是了?我还说是你借机陷害,意图报复!”
麻衣道人问:“什么报复?”
吴升立刻道:“上月有人进山,找我有事,事后却被这厮拦路勒索,因其人与我有些关系,便出头替人解围,这厮勒索未成,因此怀恨在心,构陷于我,还请道人和诸位明察。”
麻衣道人问烟波叟:“有这事?”
烟波叟道:“那些人恶得很,看我灵丹却不买,暗中调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