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少回来前,我每天的工作就是接送少夫人。少夫人尽管去,我在这里等您。”王永在车前站得笔直,一脸认真地对安言说道。
“好。”安言低头轻笑了一下,转身往对面走去。
上午十时的阳光,依然灼热得让整个地面都发烫。而三层楼的‘小城旧事’,自屋顶蔓延而下的绿色爬墙虎一缕缕、一片片,似是随意又恰到好处的搭在外墙的每处裸露之处,与外墙的红砖相互为衬,在这三十几度的烈日下就静静地立在那里,显出一股子低调的独特来;就似这闹市独剩的一处安静所在,不仅看着沁凉舒爽,更显沉静自在的气度。
安言轻轻吸了口气,提着包的手下意只的握紧了些,缓缓踏上进门的阶梯。
“安小姐!”一个柔润中带着些沙哑的声音自前面传来。
“嗯?”安言诧异地抬起眼,十年前那个年轻的少妇,如今仍是风采不减。正是’小城旧事’的老板顾彩。
“老板娘?好久不见!”安言惊诧地失叫出声。
“是啊,四年多了,都不怎么见你来呢。”顾彩带着她标志性慵懒而风情的笑容,眯着眼睛看着安言笑着说道:“
结婚了吗?我该称呼他,你男友?还是先生?”
顾彩侧过身,与安言一起看向他们当年常坐的位置。宁远正静静的坐在那里:两杯咖啡,一沓画纸、一本书!
在朋友那儿听说
知心的你曾回来过
想请他替我向你问候
只为了怕见了说不出口
你对以往的感触还多不多
曾让我心碎的你
我依然深爱着
眼前是分手前,两个最后一次坐在这里的模样;耳边是两人都熟悉的《听说爱情回来过》,那时候他说:如果真爱就不会不见;那时候她也不懂:既然还爱,为什么不敢见呢。
一切,恍若当年。
一切,又不再当年。
而当年不懂的歌,却已是彼此现在的心境。
“言言,你来了。”宁远放下手中的书,缓缓地站了起来。
手中的书由当年的《纺织面料设计》,换成了如今的《面料设计的经济因素》;看书的人,由当年抱负满满的阳光少年,换成了如今忧郁苍白的成熟男子。即便是刻意的复刻,一切,到底还是不同了。
“他来了一个多小时了,这首曲子也单曲循环了一个多小时了。”顾彩看着眼圈有些发红的安言
,低低的说道,声音里有些感性的低沉。
“是啊,当年不懂的,如今全懂了。”安言轻声说着,回头对顾彩轻轻笑了笑:“老板娘,还是要谢谢你。”
“不用谢,你们让我想起我年轻的时候,不管结局如何,努力过、灿烂过就好。”顾彩转身将店门给关了。一对聚散离合八年的情侣,一个要求单曲循环一小时的男子,她愿意将这时间、这空间留给现在的他们。
“你来了。”宁远握着书的手,有些微微的颤动。
“我来了。”安言拉开他对面的椅子轻轻的坐下,伸手捧起他点好的咖啡。一杯加糖的拿铁。
“冷了,换一杯吧。”宁远伸手去接她手里的杯子,冰凉的指尖轻触着她还带着阳光热度的手时,安言微微一颤,下意识的地缩了回去:“不用,正好。”
说着便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
咖啡已冷,糖的甜味儿便完全压住了咖啡原本的微酸,只有淡淡的苦味儿在一口过后,还有着浅浅的余味。这让喝咖啡久不加糖的安言,有些微微的甜腻感,甜得不似她这个年龄该有的体验。
“老板娘,帮我重新煮一杯,拿铁不加糖。”安言
轻轻放下杯子,抬头对站在巴台里面的顾彩轻轻笑了下。
“好。”顾彩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宁远,转过身去亲自帮她煮咖啡了。
时隔四年,这两人身上只剩一股疏淡的距离,当年金童玉女的感觉全然没有了,看来是没能走在一起的,真是可惜。
顾彩轻轻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咖啡机里的浓浓的颜色,环顾小店里十年如一日的沉静,不惑年龄的她,竟也生出一丝迷茫来。
“有故事的人,喝咖啡一般不加糖。”顾彩端着咖啡递给安言。
“有个人告诉我,那样其实很拙劣;真正有故事的人会回味故事,而不是自苦。”安言突然想到那天慕城非要她喝卡布奇诺的事,以及后来的抹茶新冰乐,还有没吃到的脆皮甜筒。
“不好意思,帮我换杯卡布奇诺,我的年龄,其实不适合再矫情了。”安言看着顾彩明媚的笑了。与宁远还没正式的招呼与说话,只是这样面对面坐着,那股陌生感便迎面而来。
那曾经满怀的感伤,竟觉得无处宣泄。似乎那感伤只与自己有关,而与眼前这男子并无关系。
“你的口味儿还没变吗?”安言将冒着
热气的拿铁放到一边,看着宁远沉静的说道。那声音、那语气,就似在问候一个老朋友一样:那么自然、那么亲切,又是,那么疏离。
“这四年没有喝过咖啡。”宁远定定地看着她。
四年前在雨中的分手,她在雨中绝然的转身,在她的脸上似乎还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