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猎物?”塔古尔的表情油然一滞,随后英挺的眉眼便深深皱了起来。
“什么意思,涅瓦?”
“事到如今,还要装作那副毫不知情的样子吗?”涅瓦冷笑一声,身后的阴影在月光之中无限拉长。
森冷的杀意,在越发苍凉的白月清辉中,肆意弥漫。
“你到底在说些……”
“三十年,整整三十年……”塔古尔有些神思不属地焦虑声音,被涅瓦那平稳中透着无限冰寒的声音再次打断。
“无论服用多少珍贵药物,试过多少次在别人身上行之有效的治疗手段,我的身体却从来没有过哪怕是片刻的好转。”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涅瓦的话,让塔古尔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甚至于面对近在咫尺,冒着森冷寒光的白色大镰,他也没有丝毫防备的意思。
“在我那苍白且短暂的人生中,一共经历过十三次生死危机。”
涅瓦倒拖着皎月般的镰刀,踩着雪白的月光,开始环绕着塔古尔开始挪步。
每转过一圈,脸上的阴霾便又增添了一分。
“而无比巧合的是,每次过后,某个人的实力都会出现一次肉眼可见地突破。”
“猜猜看,那个人……”涅瓦在塔古尔的斜后方停下脚步,戏谑地问道:“是谁呢?”
冷汗,顺着塔古尔的脖子不断留下。
低垂着脑袋,死死看向地面,瞳孔一阵收缩放大的塔古尔,牙关剧烈颤动,好半天才带着吱嘎作响的异动,开口说道:“是……我?”
不置可否地轻笑一声,涅瓦走到前者的身前,用一对深渊般的眸子,寂静无声地看着颤抖着的塔古尔。
“撒~吞噬至亲手足,到底是怎样一种滋味呢……哥哥?”背对着月光,此时的涅瓦,整个面部都被无数阴霾遮蔽,只看得到一对森寒的眸子。
“你倒是回答我啊?”
明明已经登临禁忌领域,但此刻的塔古尔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虚弱,甚至于连站都快站不稳,颤颤巍巍地拄着黑刀,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我从来没有对你用过【吞元】,从来没……”塔古尔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仿佛是想到什么似的,在下一秒便彻底哑口无言。
他的脑海中,莫名回忆起几年前,自己从重伤中苏醒时,蜷缩在自己脚下的涅瓦,那满是痛苦、绝望……以及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到底都做过些什么?
为什么完全想不起来?
塔古尔痛苦地抱住脑袋,双膝落地。
然而,即便看到对方已经彻底放弃抵抗,陷入绝望与痛苦之中,涅瓦似乎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冷冷地在一旁继续说道。
“你似乎想到了些什么,但没关系,你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比如,爸爸和妈妈是怎么死的?”
深夜之中,塔古尔的呼吸声,在瞬间变地急促起来。
一对埋在臂弯中的眸子,开始不断颤动。
“他们两个,真的是因为疾病死去的吗?”
“我虽然没什么印象了,但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保持着完整记忆的你,应该还记得吧……哥哥。”
“该不会……他们临终前,也是和曾经的我,差不多的样子吧?”
“生命力严重流失,头发花白,整天病病殃殃,然后在某天……彻底瘫痪,直至死去?”
“呐~呐?!”
“你倒是回答我啊……哥哥?”
吱嘎~
鲜血止不住地向外喷涌,联想到了什么的塔古尔,在顷刻间便将自己的上半张面孔,连带着眼睛都彻底捏碎。
谷鼓 森森白骨和血肉神经的包围中,隐约可以见到不断膨胀收缩的粉红大脑。
然而,即便是自我破坏到了这个程度,塔古尔依然没有死去。
甚至于,在短短的时间内,他自己造成的恐怖伤势,便开始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飞速再生。
“真是悲哀啊,连死都已经做不到了吗,塔古尔?”
不知何时出现在塔古尔身后,紧紧抱着对方脖颈的涅瓦,用一种古井无波的语气说道。
凌冽的寒风,带着模糊不清的白雾,在越发苍白的月光中逐渐升起。
一点点放开静止不动的塔古尔,满头白发的涅瓦缓缓站起。
身后紧贴山坡,犹如背景板一般的巨型圆月,在莫名的氛围中,变得前所未有的震撼。
“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帮你,帮你永永远远的结束这漫长的黑夜。”
“你将会死去,忘记这残酷的梦境,并在过去记忆中的阳光下,重新苏醒。”
“或者说……重获自由。”
耐心地站在月光下,等待了足足十多分钟。
确认不会再有其他回答的涅瓦,满是白发遮面,看不清神情的下半张面孔上,逐渐泛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弧度。
苍白满月之下,一对月轮般的森寒镰刀,在呼啸寒风的侵袭下,渐渐抬高,直至抵达两人的头顶。
苍蓝色的虚幻火焰,带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从刀刃直至握柄,开始肆意燃烧。
“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