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瑶走进了里间,才看见斜靠在软榻上的永安侯夫人。
她闭着双眼,眉心紧蹙着,似乎在为着什么事情烦恼。
似是听到有人进来了,永安侯夫人豁然睁开了眼睛,眼底的歉疚一闪而过,就扬起笑容坐起身,冲着宋时瑶招手:“好瑶儿,到娘这里来。”
宋时瑶脚下微顿了一瞬,才重新缓步走了过去。
她在永安侯夫人的软榻边上坐下,满脸濡慕地望着永安侯夫人:“娘,你是要解了我的禁足吗?”
“我……”
永安侯夫人差点儿忘了她禁足宋时瑶一事,此时提及,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即便她很快掩饰过去:“是啊,好孩子。”
永安侯夫人将宋时瑶搂入了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温柔极了:“昨日娘是在气头上,才一时冲动说要禁了你的足,等你回去娘就后悔了。偷溜出府虽然不对,但瑶儿你向来知晓轻重,娘不该这般重罚你的。”
永安侯夫人说得真切,仿佛事实真是如此,而不是这么一会儿功夫临时编出来的谎话。
宋时瑶垂下眼眸,长睫落下一片阴影,掩去了眼底的嘲弄。
不过永安侯夫人愿意做这一场戏,她若
是不配合,岂不是辜负了两人这十多年的母女之情?
想到这里,宋时瑶的眼底已经蓄满了眼泪,她抬起头,一把抱住了永安侯夫人的腰肢,撒娇道:“娘~我就知道娘舍不得关我~娘最好了~”
永安侯夫人的身子僵硬得不行。
好一会儿才慢慢软下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宋时瑶的后背。
似有脉脉温情在这一对母女之情流转。
直到永安侯夫人按捺不住开了口。
“瑶儿啊,娘有一件事情要请。”
永安侯夫人的视线落在了窗台上的一盆开始枯萎的芙蓉,这是小暖昨日特地送给她的,才过了一晚上,竟枯萎至此。
她忍不住想到,小暖昨晚突然闹着要离府,会不会是因为晚间她不曾让瑶儿领着她去公主府?
小暖是觉得她不疼爱她了吗?
想到上午半日都不曾找到小暖的下落,永安侯夫人的心头一片焦灼。
永安侯夫人抱着宋时瑶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宋时瑶疼得皱了眉。
“瑶儿,长公主留了你七日,可见长公主十分喜欢你。下一次……若是长公主再邀你过去,你能不能……将小暖也一起带上?”
永安侯夫人的声音轻飘
飘的,却叫宋时瑶猛地抬起了头来。
她看向永安侯夫人,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娘,你在说什么?”
永安侯夫人本有些愧疚,可见宋时瑶反应这么大,仅存的愧疚立时化作不满:“不过是让你带着小暖一起去公主府见识一番,你这是什么态度?”
永安侯夫人的脸说变就变。
就算宋时瑶早就心有准备,此时还是止不住的心凉。
她从永安侯夫人的怀里退了出来,一点一点的,将永安侯夫人搂着她的手指拉了开来。
永安侯夫人的心头忽觉一片悬空,就好似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离她而去,再也和她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她下意识地收紧了手指。
“母亲。”
宋时瑶直立起身,双手交叠在腹前,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的笑容,她十分认真地看着永安侯夫人,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您应当知道,纵然是陛下亲至,长公主也是说不见就不见的。”
“母亲为何会觉得,我可以凭借长公主前几日的喜爱,就能将一个她从未见过、甚至极有可能讨厌的人一起带去长公主府?难道母亲不担心长公主因此动怒,责罚我、迁怒永安侯府么?”
“就为了那一个宋轻暖?为了她,您就能如此这般不计代价地牺牲么?”
“母亲,您从来不是这般不顾大局的,可是从那宋轻暖出现的那一日开始,您就变了。”
宋时瑶言尽于此,也不管永安侯夫人是什么反应,福了一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直到宋时瑶的身影消失,永安侯夫人才从宋时瑶一句又一句的问责声中回过神。
可她的第一反应,非是自省,而是震怒:“宋时瑶,谁给你的胆子这样与我说话!”
从浮香院出来,宋时瑶顿足回眸看去。
“姑娘,要回去么?”红桑轻声道。
宋时瑶收回视线:“回吧。”
芙蕖院距离浮香院不远。
宋时瑶循着连廊往回走去,不知不觉却走到了流光苑。
她怔了怔,左右到了流光苑,便决定去看一看齐婆子。
经了昨日的事情,也不知她现在如何。
宋时瑶找到齐婆子的时候,她正在为一盆今早才移植来的牡丹沤肥,心无旁骛的,压根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