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已经不知道朝哪里看是好的晕头鸭子。
每当射完,这些人便分两列往后方而走,将后排换了前排。待得这一轮骑枪投完,这些骑卒们已然全军完成了一次转向。
众人背负长枪,引弓在手,一簇簇箭雨抛洒而下,给王青牛部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队伍越来越乱,王青牛高喊道:“都别慌,弓箭手尽力反击,盾兵举盾向前,其余人原地不动,若张绣敢来冲阵,砍不到马上之人,便去砍马腿。”
“呆在原地,不要乱动,不要妄想能够逃走,即便两条腿能跑得赢别人四条腿,于将军军法之酷也饶不了你。”
这个时候,王青牛还不忘点名操军法者,于禁,顺手一口锅甩出,可见确实心中对于禁恨的狠了。
恨归恨,王青牛跟在于禁身边这几日,每相询问讨教之下,于禁亦多耐心解答,着实学了不少应对之法。
此时王青牛对局势的判断没错,应对之法也还妥当,但他忘了一点,那就是他身边这些人,不是于禁本部那些惯被军法约束,对领军之人抱有极大信心的兵马,而是军纪散漫废弛到连一世之雄的曹孟德也放弃将其调教成材的青州军!
而王青牛的对手,正是一力讨平凉州,又开启了汉末乱世,杀的十八路诸侯不能西向的西凉铁骑。
张绣领的这些人,正是西凉铁骑中,经了战火千锤百炼,转战南北忽忽二十年后,侥存的骑军。其精锐处,只有两军阵前遇见,亲身体会,才能深切感受到有多么可怕。
一边进行着一轮轮的抛射,这些得了命令的骑兵往来奔驰呼喝道:“不想死的,自往四下而去,将军今日,只杀大将,不逐四方。”
这话在战场上往来回荡,刚有些安静下来的王青牛部立时重新乱了起来,边缘处的士卒已经开始熘走。
于翔与于禁立在高台之上,见王青牛纠合了两个统领上万人,为激励士气,亲自持戟去攻,又有先行的数千溃卒为之开路,此刻竟被张绣数百骑压着打,甚而已隐约可见溃败之象,不由用带了深深疑惑的一双眼睛去看于禁,不解道:“将军,青州军竟无能至此吗?”
于禁语带嘲讽,道:“丢了刀枪拿锄头,还是有点用的。”
于翔被于禁这突然的嘲讽呆了一下,道:“不令虎豹骑出动吗?”
于禁将视线投向一众统领站于一处的冯猊起,道:“今日既放了冯猊起出去,虎豹骑自然须臾不能离其左右。”
于翔不解道:“将军若不信任此人,又何必放他去统军,只如前几日一般,令其副将督战既是了。”
张绣以寡击众,战术清晰明确,兵如行云流水,于禁却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投在穰城城头,道:“王青牛这一败之下,青州军与穰城,便定了,此时不放冯猊起出去领兵,要如何治他的罪?”
于禁注视下的穰城城头,在张绣刚大开城门杀出时,双方便如有默契一般将打斗慢了下来,等到王青牛部被压得抬不起来头时,这些本就是逼上城来的青州经竟然彻底停下了动作,只把目光往城下去看。
青州军如此,张辑亦不逼迫,只是令弓手在远处列阵,自己领着步卒在近处戒备。
终于,十五轮抛射之后,箭袋射空,此时王青牛部已经十停去了三停,余下亦不住拿眼睛去瞟王青牛,似乎只待王青牛不注意,便熘之大吉。
张绣冷森森一笑,高举长枪做出示意,身后众人重新负弓于背,取了长枪在手,身体微缩,低伏马上,做出一副冲锋姿态。
“降否?”
张绣一句轻飘飘的话,王青牛只想在心中骂于禁和曹操的娘,他亲历过建安二年,张绣先降后叛的淯水之战;也经历过建安三年,曹操围张绣于穰城之战,知道张绣这些人在虎豹骑身上吃了多大的亏。
相较于张绣这些老卒,虎豹骑或许与其在战力上不相上下,经验上略逊一筹,但相较于穷的叮当响的张绣,有竭力供应虎豹骑以作争天下之资的曹操在,虎豹骑在装备衣甲之精和人员马匹之众上都占尽了优势。
因此非但王青牛没动丝毫投降的心思,连准备四下奔逃的士卒们也直接无视了张绣这句话,毕竟大家可都是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你张绣和虎豹骑一撞,擦出了怎样的火花。
“他娘的,见了女人就混蛋的老东西,活该那年死了儿子,去年被人夺了权位。
”
“还有于禁这个畜生,但凡近五千人的虎豹骑分个五百人在这里,张绣也不敢耀武扬威至此。”
心中骂归骂,眼前的危机仍然要解决,王青牛高声回答道:“张绣你莫要自误,虎豹骑全军在此,我要是你,就趁着占了些便宜,乖乖的滚回城里去。”,
王青牛未打旗号,张绣未曾在城上观看,故不能确定其人具体的位置。方才战中,王青牛虽有发声,但到底当时马蹄隆隆,实在难以辨析出微弱的一丝由何处而来。
正因如此,张绣出言相钓,见王青牛如此配合,张绣不再多言,以枪直指王青牛所在,道:“本将当先,众军随我用命,擒下此獠。”
醒悟过来自己上当了的王青牛顾不上后悔,紧紧攥着手中短戟,仍不放弃的劝说着越来越多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