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咱们去北关山下过夜。”
顾彦蹙了下眉头,见兄长和新结识的朋友都不介意,也就默认了。
一行人挤上马车,勉强容身,短耳飞在头顶引路,胡泗驾车,调转车头,马蹄哒哒往北关山而去。
在黑夜完全压下来之前,随着胡泗一句“到了”,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略显破败的老宅前。
借着未黑透的天光一看,屋舍半亩,隐在即将到来的黑夜中,影影绰绰。
院门深锁,房舍微败,配上闹鬼传闻,倒真有几分阴森味道。
“哎呀,这门锁着呀,咱们怎么进去?”
三个书生依次上前,大门前一把大锁,表示此地主人并不想让人随意出入。
而他们一行,好歹是读书人,总不能撬锁吧?
张桢心念一转,找到安安静静守着马车的胡泗,这个问题,似乎也不难解决。
胡泗见张桢看过去,双眼一亮,正要说什么,立马被“以身相许”这几个字烦怕了的张桢,重重暗示道:“胡泗,门锁着,咱们进不去,是不是得另寻地方?”
她是真怕这狐狸精,又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来,对着两个新朋友,怕不得尴尬死?
胡泗面有哀怨,在种田回过身的瞪视中,小心解释道:“不用换地方,这院子有后门,那里没锁。”
几人一听,赶紧绕去后门,轻轻一推,果然没上锁。众人心定,今夜看样子不用露宿荒野与豺狼为伴了,甚好。
“嘎吱!”
随着这一声响,半隐着的门被推开,众人鱼贯而入。
反倒是领着他们来此的胡泗,被种田镇压着留在了院子外,毕竟马车这种东西,也是要人看守的。
观察房舍,完整能住人的有三间,里面还有一些破旧家具,主人应该定期清理过,铺上床被子便能睡人。
“我和兄长就选左边这一间吧,我二人互相做个伴。”顾彦扫了一眼院子,拉了顾学林如是说道。
张桢看了看房舍,一眼就看出中间这间有点不同,也不与二人客气,点头道:“那我选中间这一间,种田去右边。”
种田欲言又止,他其实可以躺在少爷门前,可惜败在男女有别上,只得嘱咐道:“少爷,我晚上睡得浅,有事你马上叫我!”
比起鬼,他觉得某个狐狸精,更值得提防。
见他家少爷点下头,才抱起短耳进了右边的偏室,夜枭晚上是不用睡觉的,用来看守狐狸精刚刚好。
这也是他死活拦着少爷,不让他把短耳放归山林的原因。
赶路疲累,几人都有些精神不济,顾学林临进门前雅兴起,突然戏谑道:“胡兄弟可是说这儿闹鬼呢,咱们真的不住一屋?”
“也好壮胆呀!”
话音刚落,就被他旁边的顾彦狠狠踩了一脚。
种田立马转过身,戒备地看了一眼顾学林,这书生好生轻浮!
顾学林见自己一句玩笑话,惹了两人对他怒目而视,赶紧挽救道:“开玩笑,开玩笑,这世上哪能真有鬼啊!早些休息,早休休息。”
说着便颇开心地进了屋。
张桢暗中一笑,真不忍心告诉一无所知的顾学林顾书生,这屋还真有鬼。
一个,嗯,吊死鬼!
她这该死的,新开的阴阳眼!!
阿蓠妹妹对她实在太好了,张桢在心中暗暗感叹道。
顾彦一贯体贴周到,她深吸一口气,歉意笑了笑:“我兄长惯常口无遮拦,两位莫要介意。”
不管这屋是真有鬼还是假有鬼,到了地界都该避讳那个字才是,哪知顾学林就这样大大咧咧嚷了出来。
见张桢点头,她才跟着进了屋。
张桢推开中间的房门,望着从正屋房梁上吊下来的一条红布虚影,叹口气,随手合上门。
今晚是别想早睡了,点蜡烛看会书,等着鬼客上门。
天色逐渐黑透,张桢不知不觉沉浸于手中文章中,读到精彩处,恨不得提笔自己来上一篇。
“嘎吱!”
一股阴气裹在凉风中,将张桢虚掩的房门撞开半扇,接着是一连串混乱的脚步声。
张桢摸了摸心口处,稳住,不怕!
宝囊中,有她从带她考城隍的差人大哥那里借来的勾魂索,捆个吊死鬼,还是绰绰有余的。
还有龙江蓠偷偷塞进她家库房的长剑,龙宫出品,砍鬼也很利索。
唯一比较拉胯的是,她这个城隍体内的法力实在太过微末,好在有城隍神位加持,也还好?
张桢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就听见脚步声到了门口。
出人意料的,进屋来的居然是苍白着脸,浑身打着颤的顾学林,接着是僵着身子的顾彦,最后是满脸怒气,身子如提线木偶般的种田。
而三人,明显对身体的控制权,失去自主!
张桢一愣,接着就有了怒气,这个吊死鬼,难不成打算一锅端不成?
还真敢当着她这个城隍的面害人命!
并不想暴露马甲的张桢,越过三人挺身而出,就见不远处有一白衣女子,身影缓缓飘近。
她脖子上一条长长红绫拖行在地,宛如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