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桢肃着一张脸,领着书童在响水街折腾了一圈,楞是没逮着卜卦道人半个影子。
那道人,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心有忧虑下,回到书房的张桢忍不住眉头紧皱。不行,她得想个法子!
“种田,去请大夫,就说我被一个妖道吓病了。”张桢脑中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张家那些人,怕是不会让她顺顺利利就成婚,那她何必规规矩矩跟他们玩儿。
“少爷,你又没伤到,请大夫干嘛?咱们真的不报官吗?”小书童面有忧愁,见他家少爷心如铁石,再次问到报官这个问题。
显然在书童的认知里,报官这事很重要。
“少爷,我都快被吓死了!”
“那道人哪里来的呀?不会是传说中的飞天大盗吧?”
“还有,少爷!咱们忘记大喊捉贼了!”
就像是吵架之后,老后悔自己没发挥好一样,小书童明显是憋狠了。
再加上此时脑中,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少爷,咱们还是赶紧离开祖宅吧,那道人不会晚上来个飞檐走壁,隔空取咱们人头吧?”
先有谭秀才,后有贼道,这祖宅是不能待了!
张桢有些头秃,打断了小书童越来越发散的脑洞:“报,你请完大夫就去报官。”
种田:?
少爷为何对请大夫这事这样执着?
“少爷,你伤哪儿了?”
张桢想了想,决定说出一部分计划:“种田,你家少爷我打算和张家那些人耍点小花招。”
种田闻言眼眸一亮,忧愁尽去,开始摩拳擦掌:“少爷你打算怎么做?”
杀人他可以递刀,放火他可以添柴!
张桢并不知自家书童此时满脑子的杀人放火念头,谨慎回道:“你先按计划请大夫、抓药,然后报官,动静大些,一定要让这条街上的四邻知道你家少爷我病了。”
“然后你派人去本族那里也说一声。”
种田恍然大悟,透着些失望道:“少爷,你是想用装病逃脱成亲这事儿啊?”
张桢神色晦暗地摇摇头,张家那些人可不会顾忌她的死活,怎么可能因为一点小病就放过她。
趁她病,要她命还差不多!
“你说你家少爷我病危了,娶个媳妇冲喜,事从缓急,是不是就能简化很多成亲的流程?”
七日后成亲,不存在的。
她三日就将人接进家门,随便拜一拜堂,不就算成婚了吗?
张家那些人的盘算,只怕还没打出去,她这里就尘埃落定了。
所以,不如今夜就病危吧?
种田似懂非懂,算啦,他家少爷的吩咐永远是对的,他照做就成。
一通忙活,大夫也请了,官也报了,种田也被张桢派回了田庄找张伯和刘庄头。顺利的话,刘家的姑娘,明日下午就到。
赶得急,最迟后日便能成亲。
“呜呼哉!呀!呜呼哉!”
听着隔壁熟悉的号叫声起,张桢脸色一变,心中一股无名烦躁升顶。
这谭秀才,明显是歇足了精神头,又满血复活。此时的号叫声比着早上,更见高亢!
谭秀才、卜卦道人,怎么今天总受神神鬼鬼这事的侵扰?
在书房的张桢,耳中嗡嗡肆鸣,心烦意乱之下,拿起桌边的笔。古代书生当久了,也忍不住染上这地界文人以文寄情的通病,挥笔蹴就:
飞光飞光,劝尔一杯酒。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食熊则肥,食蛙则瘦。
神君何在?太一安有?
天东有若木,下置衔烛龙。
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1
张桢吟到“斩龙足,嚼龙肉”时手下笔如遇千斤,这几个字的最后一笔,怎么也落不下,仿佛空中有什么阻碍般。
而后面的“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两句自然也未写出。
张桢丢下笔,按了按自己额角,又郁闷的揉了揉自己手腕。莫非今日追杀那妖道时,伤了手中经络?
这几个字才写不出来?
算了,多半是昨日被气狠了,今日受了谭秀才惊吓,再加上伤了手,才出现了错觉,她倒也不强求一定要把后面的几句续完。
张桢抿着嘴角,深蹙眉头出了书房,整个书房陡然沉寂下来,只余隔壁传过来的嚎叫声回荡。
不多时,却不知哪里来的一阵怪风,将张桢未写完诗的那一张纸卷出好远,上下翻飞,直至定在半空的一处,再不动弹。
一个有些眼熟的紫衣少女,凭空出现在张桢的书房。
昨夜伙同短耳在张家大宅闹了一夜的龙江蓠,此时熟门熟路隐藏身形,摸进了张桢的书房。
她将那半阙诗定在半空,咬着嘴唇,歪头一副认真思索模样。
“吓死我了,桢姐姐居然想吃龙肉,幸好,幸好!”她的原身是条龙鱼!
尚且没越过龙门,便不算真正的龙族。
“不过,这诗可不能被像我兄长那样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