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被这赤狐给逃了!周兄,齐兄,你们那边可有踪迹?”
绕了点路下来的一众书生,一个叫王乐云的青年跺跺脚,实在不甘心到嘴的肉就这么跑了,忍不住问去其他方位搜寻的两位同窗。
“在这儿,我这儿发现了痕迹,大家快过来看!”狩猎的人中,一个身形有些拙笨的年轻胖子,此刻大声邀着功。
如果张桢在此,定能认出,这就是被她“迁怒”了的张亮独子,张启。
张启明显是发现了赤狐停留过的痕迹,知道众同窗一贯小瞧他,为了找回面子,立马大声邀功,生怕别人听不见。
有几个书生互视一眼,撇撇嘴,继续自己地搜寻。离着张启最近的李生和刘生,手持弓箭,闻言上前,欲查个究竟。
也不知那赤狐,何等能耐?
竟让他们寻来的灵犬失了神智,只得让候着的家仆先行将猎犬带下山去,否则,野狐怎么可能逃脱升天。
王乐云引着众人来此猎狐,并非心血来潮,是一早听闻,此山附近有一只皮毛漂亮的赤狐出没。
他家近日,给他攀上了鸣山府谢家女儿为妻,为讨未婚妻开心,想猎来上好的皮毛赠美人。
而众同窗见他家日益势盛,不仅和县尊成了亲戚,还攀上了鸣山府谢家,倒也乐意跟他跑一趟。
哪知一众人功败垂成,竟叫那赤狐给逃了,收获的不过是些不值钱的野味。
众人搜寻一番,本就不是积年打猎之人,没了灵犬相帮,想在这连绵而去的上东山找只地头蛇般的狐狸,无异于痴人说梦。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在他们离去的不远处,受伤的赤狐勉强支撑起幻术,趴在一处古木成荫的树冠中,怨恨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背影。
“狐”落平阳被犬欺,今日它差点遭了灭顶之灾!
中州郡所有的妖鬼之流,被一个恐怖连城隍都敢劈的道人,紧紧束缚二十载,并不敢随意去祸害凡人。
可这些凡人,却反过来得寸进尺,戕害起妖怪了。
好在中州郡马上就要有新的城隍,那个恐怖的道人终于要离去了。
如此,他胡泗跟着这群人,没完!
受伤赤狐身旁,一只身披彩羽的小小鸟妖,此时挺起胸脯叽叽喳喳道:“你去张生那儿养伤吧,我给你一片我的羽毛,她就知道是我介绍你去的,肯定会收留你的。”
每年冬季缺物少食的时候,彩羽鸟妖都会赖进张桢的田庄混吃混喝,而张家的主人,也从来不赶它。
但可惜的是,张生身边已经有只叫“短耳”的鸟妖了。
它理想中的长期饭票是没有了,只能偶尔顶着夜枭恨恨的眼神,蹭吃蹭喝。
在上东山这一块地界上,低阶妖物中有一个传言,更确切的说是,是流传着一个人!
一个愿意救治、收留“兽类”的奇怪书生。
据传凡是被救治过的小妖,只要装成灵智不通的样子,那书生不仅给治伤,还好吃好喝的供着,伤好了就带到山上放生。
赤狐胡泗此时心底默默念出:“长山张桢。”
“刻薄成家,理无久享;伦常乖舛,立见消亡。”
“兄弟叔侄,需分多润寡;长幼内外,宜法肃辞严。”1
张桢一边气哼哼的往外走,一边嘴上没饶人。
“少爷,你这口中念的什么呀?”在张家大宅窜了几个来回的种田,满足地带着一肚子八卦,此刻装作规矩模样候在大门外。
不过前后脚功夫,就见他家少爷一脸阴沉的从张家大宅出来,气得连租的马车也忘了,口中念念有词,甩头而去。
种田回头示意驾车的马夫跟来,他自己几步赶上去,好奇探问道。
张桢收敛起愤色,板着脸冷哼一声后才回道:“我在背张家祖上传下来的家训,蠢了,我应该直接背最后一句‘不从吾志,非吾子孙’才是!”2
书童种田:“啊?”
张桢脚下一顿,转过身回望张家门楣,冷笑一声,十分毒舌道:“这张家祖先真可怜,居然断子绝孙了!”
种田大惊,这话怎好在外面乱说!
他家少爷看来是被气傻了,往日里多慎言的一个人啊!
种田随即警醒地看了看四周,没人,马车夫离得也有一段距离。
警惕完的种田,想一想里面的道理,再比对一番张家本族那些人的嘴脸,顿时觉得他家少爷,说得挺对!
彩虹屁立马吹出来:“少爷,您真有学问!”读书人骂人,果然不一样。
不过,“少爷,您不也是张家的子孙吗?”
张桢一噎,抿嘴俯视一脸崇拜模样的小书童,顿时有些头疼。罢了,这张宅里里外外写着“吃人”二字,她还是拎着蠢书童先离远些吧。
“种田,回田庄通知张伯收拾收拾,十日后,不,七天后你家少爷我成亲!”
穿越这些年,因着女扮男装的秘密,她一贯独居在田庄上,连仆人都不敢多养,更将县中祖宅多年空置。
日常交往,一贯游离在众人之外,奉行的是君子之交淡如水。
加上为人故意不趋时趣,木讷迟滞,连个同为秀才的知交好友都没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