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润白皙的脸上透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红晕,和她姐姐一样,情绪易外泄,难收敛自如,倒是大胆,直视不讳,微愠的眼眶,却因是杏仁眼,显得有几分可怜兮兮,有点可爱。
样貌三分像她阿姐,性情七分像,或许是年纪小,白嘟嘟的,少了她阿姐不可或缺的英气。
太子隰无蔽扫了眼站在客席发愣的韩家众小女娘,以及一言不发、静待事态发展的韩家众小郎君,父皇对兴国公府实在太过依赖,太过纵容,可自己羽翼尚未丰满,又能奈何。
隰无蔽对韩二小姐,母后内定的太子妃很不满,不能约束自己的妹妹,将来怎能约束外戚,太子妃又不是兴国公府世袭的。
宴席上鸦雀无声,未婚配的孩子们谁也没料到口舌之争会发展成这样,小孩子孤身一人这么莽,谁都觉得,她会忍下委屈。
韩四小姐被姐姐拉回原味,愣住不敢出声,韩家年纪大的公子哥未显慌乱,小妹妹们之间不懂事,慌什么。哥哥姐姐不说话,弟弟妹妹也就不说话。
“你唤何名”,隰无蔽问道。
“洛溯”。
“哪个su”。(第四声)
“逆流而上,宁折不屈,生生不息,算命道士取的”。
“好名字,寓意好,就是读着不好听”。
“那你可知,你大兄贪功冒进,导致所率领的二百五十将士牺牲”,当时传来的军报虽疑点重重,但大家都默认这说法,久而久之,没人探究,连洛侯爷最后都以明升暗降草草收尾,隰无蔽觉得这小女孩硬气,眼神闪躲都没有。但想翻案,不现实。
“太子殿下,拭问我大兄贪的何功”,洛溯压制怒气的语气与太子的秋水无波形成鲜明对比。
“孤不知道”,很荒唐的理由,但碍于前线形势,没有人问死去的人,以及活着的亲人,擅自替他人做了决定。
“拭问太子,敌军溃败,大军追击乃大势,为何我大兄贪功冒进,那统率的将帅岂不逆势而为”。
当时看前线军报,隰无蔽也觉得这是疑点,有识之士缄默不提,无识之士人云亦云,最后不了了之。
“你记得这么清楚,还敢问孤”,隰无蔽佯怒,要是洛溯是姐姐该多好,阴的怕横的,横的怕愣的,都是不管发生什么事,就往最大搅的性子,洛溯比洛澜更厉害。
洛溯上身前倾,头俯在交叠的双手上,“臣女冒犯,恳请殿下责罚,恳请殿下还我兄姊清誉”。
隰无蔽看向自家皇妹,引出的乱子不说句话,还怒气冲冲,蠢死了,要不是父皇的孩子都是你亲哥,迟早得遭殃。隰无蔽转向韩家众人,哟,胆真肥,敢让我收摊子,呵!看我以后不玩死你们。不以为然,无道德准则,还掌大权,隰无蔽对强办婚姻非常不满,太子妃之位悬而未立。
“太子殿下,臣子替小妹向洛溯陪不是,小妹性子天真直率,言语不妥,得罪了洛小姐,对不住了”,韩昶起身向太子作揖,言辞恳切。
洛溯背对韩昶俯首跪着,没听出这是韩昶的孩子音,她怨气腾腾,犯事惹事的不是她,凭什么就她跪着,“劳累,冤有头债有主,我受不起,我兄姊九泉之下受不起”。
听着太不吉利,昭宁刚要爆发,就被大皇兄怒目而视,只得偃旗息鼓。
隰无蔽看着脸色难看的韩家众人,还有浑身冒火、俯首抗言的洛溯,为什么我的储君之路这么难,外戚当道。
“洛溯以下犯上,即刻回府自省,禁足一月;韩四女郎口不择言,洛小将军之事,圣上未有定论,竟敢乱言,抄《女戒》二百五十遍,禁足半年,即刻回府”,隰无蔽遣了太监送她们离开。
阑卧和夕故早已吓得大气不敢喘,稳了稳僵直的腿,跟着自家小姐出宫,真是急死了,小姐怎么走得这么慢。
韩四小姐早就被洛溯气势吓住了,公主生辰宴上,又不敢大声哭泣,只敢无声流泪委屈巴巴跟着婢女和太监离开。
但韩四小姐靠近洛溯回头朝她“哼”了一声。阑卧和夕故瞬间破胆,小姐啊,咱们惹不起,又看见自家小姐活动小姐在手腕筋骨,夭寿啊,今日小命难保。
韩四小姐早已是惊弓之鸟的颓态,被洛溯的动作吓住,回头无助地看向兄长,不敢出声。
新的曲目得等洛溯和韩四小姐走后才开演,洛溯的“哼”怒气、怨气满满,洛溯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在眼里,韩家公子“唰”地起身,随后韩家女郎,昭宁,三殿下,一一起身。
然而,洛溯扭头就走。
气人,太气人了。
有趣,太乐了。
爽快,太爽快了。
韩四小姐站在原地不敢动,直到太监提醒洛溯走远了,韩四小姐才在女婢的搀扶下离开,离开含章殿后,开始放声痛哭,不听太监、婢女的劝慰。
洛溯看宫路无人,就停下,卸下璎珞,让阑卧、夕故交出银子、零嘴,一并交给小太监,“你偷偷收着啊,今天对不住了,烦你带路,以后你可能会因此事牵累,你叫什么名字,下次进宫没找着你,我给你立牌位”。
语不惊人死不休。
除洛溯之外的三人瞠目结舌,阑卧夕故觉得小姐实在是太实在了,这言谈不得当了。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