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昌公主季明珠出生那日,天降祥瑞,干旱数月的地区,连着下了几日的雨,解了南楚的燃眉之急。
南楚皇帝大喜,在季明珠满月当日就赐了封号,封千户,位同亲王。
连同她的母妃,也被擢升为贵妃,宠冠后宫。
季明珠从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公主皇子不一样,她可以在父皇面前随意撒娇,要父皇举高高。
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不过一日就能送到她跟前。就好像所有人都喜欢她,围着她转。
除了夏怀江。
夏怀江的父亲镇北候是南楚不败的战神,是南楚的神话。
季明珠打小就是听着镇北侯的丰功伟绩长大的,还曾扬言日后定要嫁镇北侯这样的男儿。
因此,在上宫学的第一天,得知夏怀江就是镇北侯的儿子时,季明珠对他的好感蹭蹭往上涨,后来只要夏怀江一进宫就缠着他不放。
这一缠就是数年,细细回想,季明珠这半生都是围着夏怀江转。
可即便如此,夏怀江也只不过将她视作妹妹,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那人是她的姐姐,南楚的嫡公主,季明月。
与季明珠不同,季明月就好似她的名字一样,像月亮高高悬挂在空中,温柔清疏。
季明珠承认,她比不过季明月。
论出身,季明月是中宫唯一的孩子,南楚唯一的嫡公主。
论才华,季明月是南楚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
当初在宫宴之上,父皇还当着百官的面,夸季明月不愧是他的女儿,颇有他当年的风采。
听着众臣的阿谀奉承,季明珠感觉很不是滋味。
回了寝殿偷偷摸鼻子,为什么同样都是父皇的女儿,她这样笨,姐姐却才情在外。怪不得夏怀江不喜欢她。
季明珠是个心大的,伤怀了两日,又重振旗鼓继续缠着夏怀江。
夏怀江如今不像小时候那样好糊弄了,三两下就将她甩掉。
他总说永昌公主,男女授受不亲。
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季明珠暗自腹诽,我前两日还看见你和姐姐在御花园游湖呢。
看着夏怀江离去的背影,季明珠像是泄气一般,将脚边的石头狠狠的踢了出去。
这一踢便踢到人。
是北疆来的质子——宋砚祁。
宋砚祁,季明珠潜意识里是讨厌他的,讨厌北疆人。
那块石头不偏不倚的正好砸到他额头上,他皮肤白的透光,额上的伤便格外的明显。
季明珠刚想抬腿走过去,看到他阴戾的眸子,止住了脚步,转身就走了。
怪不得都说北疆粗鄙,方才那眼神倒像是要吃人似的。
夜间,季明珠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想起今天下午那双眼睛。
她依稀记得宋砚祁来南楚快两年了。
宋砚祁来南楚那日,下着大雪。
她偷偷甩开宫女,一个人跑出来玩,就看到抖得筛糠似的宋砚祁,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秋衣,,一张脸冻得惨白,身姿挺拔,行走在风雪中。
季明珠这人是有点颜控在身上的,宋砚祁生的好看,虽然与南楚人的相貌有些出入,或是因为新奇,她很自然就上前打招呼。
“大哥哥,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宋砚祁看着面前披着件红色披风,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
好暖和,宋砚祁想着,藏在袖子下的双手用力搓了搓。
“大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呀。”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
宋砚祁倒是想要和她说话,可是太冷了,他一张口那冷冽的寒风便争先恐后的钻进来,呛着他嗓子痛。
季明珠跟着他走了一会,才看出什么来。
将身上的那件红披风脱下来,“大哥哥,你是不是冷呀,我这披风可暖和了,给你穿。”
宋砚祁那时候顾不得什么害羞不害羞,接过季明月手中的披风穿上,真暖和,就和他方才想的一样。
待身上暖和起来,他才开口。
“我叫宋砚祁。”
看着宋砚祁红润的脸庞,季明珠弯起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声音婉转轻快。
“我叫季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