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良辰坐会客室柔软的沙发上,浑身紧绷,用尽全力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惶恐,她在等,等着单俊豪的首席秘书出现,拿给她看,哪些足以证明自己有多么愚蠢无知的证据。
Mindy似乎早已准备好的相关的材料,单俊豪离开不久她就走进来。
她仿佛刻意避开单俊豪坐的位置,走过来坐在良辰左手边三人沙发靠近良辰的一侧。
“傅小姐,这些是从2000年开始,易峥嵘海外的账户与你父亲瑞士账户的转账记录。这里面每一笔钱的到账时间,和易氏提供的控告资料,也就是你父亲窃取商业机密的时间吻合,交易往来均在一个月内。”
Mindy的语气轻柔且和蔼,放佛在讲一个故事,她将一部分转账复印单据拿给傅良辰,“这些是易氏原本归属常州分公司,也就是易氏三少的土地项目,最后经您父亲的运转,落在易氏上海建设总部的名下,归属易峥嵘,易总。”
Mindy将一系列土地合同和城市规划图拿给傅良辰。
良辰看着眼前一厚沓资料,无助的问,“这些,你们怎么…”话到一半她就明白,自己已经意识到问这个问题是多么可笑,她低下头,看着这些所谓的证据,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音。
如果,这些都成立,那么在美国的一年,她算什么。
一直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理由,为了爸爸的死,为了妈妈的生,她,竟然自愿成为了仇人的玩笑……
“Mindy,这些资料可不可以给我带回去,我想仔细看看。”良辰抬头,怔怔看着这个头发盘的一丝不苟,身着Prada蓝色套装,面带微笑的年轻女人。
“傅小姐,”Mindy已经料到了良辰会有这样的要求,继续说“恐怕您只能在这间会议室内阅览,而且不得复制和拍照。”
傅良辰没有接话,也没有再低头看手中的文件,她闭上眼睛。
Mindy坐在良辰身边,看见良辰又弯又密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Mindy已经感受到眼前这个姑娘的无助和恐惧,但是这么多年的职业经验,不容她有任何恻隐之心。
Mindy手上最后还剩下一本全英文的病历,她将这一本病历放在良辰手上,“这一本,是您母亲现在治疗的医院,近期出具的诊断报告,易总在美国,应该还没有给您看过,所以,您可以回去仔细看看。”
良辰缓缓睁开双眼,看着一本蓝色的A4病历本,封面上印刻着NewYork-PresbyterianHospitalofColumbiaandCornell,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医院名称,是她在美国一年中最大的恩赐。
她双手紧紧的握住这本病历,不敢翻开,她压抑着身体的颤抖,对Mindy说,“我回去看,谢谢。”
傅良辰站起身,双膝上所有的文件散落一地,她怔怔的看着,说不出话来。
“没事,傅小姐,我让助理送您下去,这些文件,我来收拾。”Mindy嘴角仍然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
良辰看着这个微笑心里说不出的厌恶和恐惧。
Mindy走到门口,叫来开始在楼下接良辰上来的姑娘,“Amy,帮傅小姐叫辆车,送她下去。”
“不用,我自己回去就好。”良辰将病历放进背包内,蹲下来一张一张的整理散落在地的文件,起身交给Mindy。
“你看一下,有没有少。”她看着Mindy,“我只拿了病历。”
“……”Mindy笑着看她,“好的,Amy送您下楼”
不容拒绝的礼貌送客,让傅良辰在这栋华丽的写字楼感到深深地寒意。
走出单氏大门,外面闷热的空气让良辰无法呼吸,涔涔的冷汗不断从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溢出。
几乎是一瞬间,身上黑色的薄衫已经被汗水浸透。
黑色的雪纺衬衫,被浸透后贴紧紧附在在身上。
这样的黑色,根本无法分辨,浸透它的是血还是水份。
傅良辰双手紧抱着背包,麻木的抬步走路,一直走出单氏总部的花园,又走过几个路口,直到她确信已经完全离开单氏的范围,终于红了眼眶,可悲的,却没有一滴眼泪。
眼睛酸涩的要命,她在路边花台沿上坐下,闭上眼睛。
单俊豪的冷漠的的双眸,Mindy关于母亲病情的提示,单氏17层光怪陆离的光线,一张又一张转账汇款单据,一本又一本绿色封皮的合同……
“想不想直接成为我身边的女人?”
……
“你应该也有兴趣试一试,你对易峥嵘,到底是什么。”
……
“你可以回去仔细看看。”
……
“仅仅是一年,任我消遣”
……
“你父亲欠我的还不止这么多”
……
“还不知道你爸爸窃取的资料,都是易峥嵘一手导演的吧?”
易峥嵘低沉的的声线……
单俊豪戏虐的语言……
在傅良辰脑海里来来回回,声音越来越嘈杂,各种冷笑,各种不经意的威胁,各种心跳声,刹车声,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