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回听完倪奶奶的故事以后,傅良辰已经有近一周的时间没有见过单城。每天都在联系各品牌的家具公司,帮倪奶奶定制设计图中的家具。一遍一遍的确认,完善。
这样的认真,不仅是第一份设计出稿的敬业,也不仅仅是因为心底里对老两口的亲近,更因为他们的故事,真心让良辰触动,在一切还来得及的时候,用最后的的时间去珍惜、去经历自己最初想要的生活。还好,爷爷和奶奶还来得及,还有时间。
傅良辰低头看着几家家具公司刚刚传真过来的模型定稿,轻轻抿嘴,何其有幸可以为他们最后的时光尽一份力,无论怎样,也要竭尽全力,给他们一个完美的句号,即使是昙花一现的美丽,也值得铭记一世。
不为其他,只为自己曾经没有悬崖勒马的天真,没有想爷爷奶奶这样,还有回旋的余地,还有回首的权利。
一声轻叹,才想起要去单城那里,给他看模型定稿。
时间还早,良辰将传真稿装进手提包,向凯尔府邸走去。北京的春天已像是初夏,空气灰蒙蒙的溢满身周。路旁早已初绿的树杈也在午后的温暖下一动不动,懒洋洋的注视着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车辆。
傅良辰的步行速度并不十分疾速,和身旁匆匆擦肩而过的人们格格不入。虽然是周五下午三点左右,但街上的往来众人仍是行色匆匆,疲于奔命。只有偶尔出现的老人们,方能平衡一下这样快速的城市步调。
良辰不禁想起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自己总是充满活力,背上双肩包,步伐匆匆的行走在北京城内。景山、凤凰岭、鹫峰、香山、玉渊潭都有自己的身影。年轻的时候,对自然是那样的崇拜亲近,总是以“人与自然水乳交融”为口头禅。自己那时也是喜欢历史的吧,不然也不会一心选择北京作为上学的地方,一待许久。
自己也曾专门挑选人们最忙的周一,一个人踏上故宫的青砖红瓦,走过白玉石桥,细细品味六百年的历史沧桑。更是不止一次的在大雪后的清晨,乘车来到天坛,看着笔直的长道两旁被白雪覆盖的青松,呼吸雪后清凉入脾的空气。耳机里的歌一遍遍循环,自己慢慢走到祈年殿前,仰望着经过反复修缮的八荒六穹顶,静静矗立。恩,那时也常常去回音壁,总是奇妙于那完美圆周率的计算,能让人的声音重重反射后仍然清晰。有一次和他,也在那里打闹过……
傅良辰的眼睛突然一紧,停了脚步,怎么会想起他。明明是暖暖的空气,良辰的背颈却密密浸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终究,任何回忆都是奢侈的。自己要学习做一个没有前事的人,才能活的安稳吧。
安稳,却如可能够安心。
母亲,因为自己,还在遥远国度的病房里,艰难呼吸,自己无法陪在其身畔一分一秒…
这一生,如何能安心。
傅良辰开始颤抖,北京午后的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只有她站在原地,双目紧闭,唇无血色。
直到有人不小心碰撞了她,良辰骤然睁眼,不顾自己仍然急促的呼吸,走到路边拦下的士,逃一般的坐上去,渐行渐远。
站在单城家门前的她,已然调整好呼吸,带着职业疏离的笑容,轻叩门扉。
“门没锁,进来吧。”
良辰推开门,走过玄关,只见单总,单俊豪靠坐在银灰色的绒布沙发,手臂随意搭在扶手旁。银灰色西装里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单城一身白色的家居服,慵懒休闲斜,靠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旁,喝着杯中的茶水。
“单总,单设计师。”傅良辰向两人打招呼。
从开始分配到单城麾下做助理就有疑惑道单城和单总经理的关系,毕竟单这个姓氏并不多见。
直到看到单城家中装饰,再联想到单总经理的家世背景,心里也就有了八九分确定,所以现下见了并不十分惊讶。
“小辰,是来送模型定稿的么?”单城放下手中的杯子,向傅良辰走过来。
这一声“小辰”亦让单俊豪的目光扫到良辰身上。
“是。”傅良辰面无表情,心中不快。
“来,给我看看。”单城从良辰手中接过传真稿纸。
仔细审阅后,不住的点头,“很尽心呀,看来你是真心喜欢他们。”单城抬头笑着看向她。
“单设计师,如果这个定稿可以,那我就通知他们做实体了,最多一个礼拜,装修就可以完成。”傅良辰忽略单城笑容里不明意味的暧昧。
“恩,就交给你了。完工后,我请你去尤叔那里吃饭。”单城将图纸递还给良辰。
“尤叔?”坐在一旁的单俊豪看向单城。
“呀,好像被抓到了。”单城语气夸张的笑道。
“你们相处的不错,”单俊豪往沙发里一倚,语气耐人寻味。
傅良辰被单俊豪的目光看的很不舒服,更也不想解释解释什么。
她明白,男人的城府若深沉起来,才是挫骨扬灰的狠绝。
所以她不去解释,不去揣摩,更不想去深究这些人话语里的深意。
她只想好好地保护好自己,走自己正常的轨迹。
“单总,单设计师,如果没有事情,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