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荒芜的山间村落,零星几户人家燃着炊烟,似乎都在忙着做饭,一道佝偻的身影慢吞吞走在小路上,有看到的人喊了一声。
“张叔,听说你家狗子捡了两个人回来?”
白发苍苍的老者脚步没停,含糊不清地笑了一声,“是啊,泡在后山那条河里,狗子心善,见还有口气儿,就给抬回来了,应该是小夫妻吧。”
邻居好像在替他们发愁,叹了口气,忧心忡忡道,“但那俩人伤得那么重,要是死在你们家里,那可就不吉利了,还是趁早把他们赶走吧。”
老人脚步一顿,面露不赞同,“咱们这地方有多偏僻你也不是不知道,要是现在把他们赶走,那不就是杀人吗?而且那女娃子已经醒了,也就男娃子伤得重了点。”
看他身上的伤,应该是从什么地方落下来,然后护住了女娃子吧。
这也是他们判断他们是夫妻的依据。
老人摆摆手,不再听邻居劝阻,慢吞吞地挪着脚步朝家里走去。
还没进院门,就隔着篱笆墙看到一道瘦削的身影在水井边艰难的打水,他登时加快脚步走过去,出声劝道,“小苏啊,你身上伤还没好,怎么能干重活儿呢。”
转过身的女人赫然就是苏明希。
她脸色苍白,脑门上全是薄汗,
闻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叔,我想打点水给……给我先生擦擦脸。”
他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情愿看到自己这幅狼狈邋遢的样子吧。
而关于夫妻的身份,当时听到这个称呼时,她安慰自己以这个身份更安全,可内心的小心思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根本就是还没彻底放下沈墨琛。
张叔善意的笑了笑,上前麻利的帮她打了一盆水送进屋里,“你们小两口感情真好,应该是刚结婚没多久吧,怎么会在这种山沟里受伤……”
话还没说完他就短促的叫了一声,指尖颤颤巍巍地指着床铺的方向。
“他,他醒了!”
苏明希跟在他身后,闻言迅速挤上前,只见昏迷了好几天的沈墨琛终于睁开了双眼!
她喜不自禁地扑到床边,握住了他的手,急声问道,“你终于醒了!”
沈墨琛下意识抽回手,侧头看她,眼里全是陌生和防备,冷声问道,“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问题像巨石一样兜头砸下来,把她给砸懵了。
“你,你在说什么呢?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可沈墨琛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神情中看不出一丝一毫玩笑。
整个狭窄简陋的房间里都安静了。
好半天后,张叔才颤颤巍巍地说道,
“他是不是撞坏脑袋了?听说脑袋受伤的话会把事情都忘记,他这是不是就是那种状况啊?”
苏明希一怔,“你的意思是他失忆了?”
老人点点头。
两人说话时,沈墨琛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们,好像是个身处局外的旁观者,在他们停住交谈后,才冷声说道,“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什么人?”
他本来应该在窗明几亮的办公室里处理公务,怎么会待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周围脏乱差的环境,他眼底闪过不甚明显的的排斥。
张叔见苏明希满脸怔然,以为她太过震惊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主动开口解围道,“年轻人,你可能伤到脑子了,这是你新婚的媳妇儿,你们受伤了被我儿子捡回来的。”
这个说法并不能让沈墨琛满意。
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明希,直到把她看得笑意挂不住,脸色微僵后,才拧眉问道,“你是我太太?”
苏明希嘴唇动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沈墨琛愈发怀疑这是一场阴谋了,“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们怎么可能是夫妻呢?你们在骗我。”
他语气笃定而认真,却让苏明希脸色更僵,沉默了片刻后,她仿佛鬼迷心窍了一般说道,“是真的,你现在对我没感觉,只
是因为你受伤失忆了,等我们相处一段时间后你就会记起我了。”
沈墨琛静静盯着她,没说话。
苏明希近乎慌乱地垂下头,转身把盆端到床边,浸湿了毛巾,细细地在他脸上擦拭,眼底是无处躲藏的情意。
看见这一幕,沈墨琛又觉得她不像说谎了。
如果不是夫妻的话,自己怎么会跟她单独落入这种险境呢,想必是因为失去记忆的缘故吧。
张叔这才笑了笑,“这就对了嘛,等养好伤,说不定就什么都想起来了,现在想那么多也没用嘛,安心住着吧。”
沈墨琛嗯了一声。
两人说话时,谁也没注意到苏明希眼眸深处的愧疚和慌乱。
等他恢复记忆,一定会恨死自己吧。
如果傅言汐知道自己竟然趁虚而入做出这种卑鄙的举动,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和资格跟她当朋友呢?
她把焦虑深埋于心,失魂落魄地冲沈墨琛笑笑,然后迅速离开了房间。
与此同时,傅言汐满头大汗的从噩梦中惊醒,脸上早已经被泪水浸湿,她怅然若失地翻身坐起,环住膝头把脸深埋其中,喃喃着沈墨琛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