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磁带八十工分,牛仔裤二十五工分,还剩五十五工分一会转给你”长情突然停下筷子,认真说道。
李志顿觉整个晚餐变味了,无语道:“要不要分这么清楚”。
长情满不在乎,“最好跟你分清楚”。
“牛仔裤不是送我的吗?”
“我改变注意了。”
“要不要这么善变。”
“要你管。”
李志抽出一瓶啤酒,狠狠的用牙咬开啤酒盖,一口气喝下大半瓶。
猫左卫端正坐着,面前的桌面上没有餐具,只有一盘磁带,脱离录音机,独自转着,声音也没有外放,直接流入它的耳中。
对李志和长情的拌嘴浑然不在意。
呆呆的样子,让李志想起最开始创造它时种种失败和想死的冲动。
“你听不听得懂啊!”李志生气的拍黑猫的头,猫左卫还没有反应,长情不客气的扑过来。
李志招架住,哈哈大笑。
黑猫看着两人,你来我往,不明所以。
它还是不懂。
歌也不懂。
晚饭是李志,猫左卫做的,西红柿炖牛腩,煎带鱼,蒜泥生菜,清炒豆芽和杂粮饭,一顿家常简单的晚餐。
长情作为客人在做饭的空档把花店转了一圈,和其他花店不一样的地方,在很少有客人会去到的后墙,摆有一整墙的书架,满满的全是书。
她觉得应该是一种摆设,糊弄鬼的,猫左卫不用看,那个家伙不可能看。
至于晚餐时,长情跟李志要算清楚所有工分,是李志这个人太赤裸裸,眼神肆无忌惮的来回扫描长情,把她惹毛了。
打打闹闹一场晚饭后,猫左卫收拾完餐桌,独自来到向阳的落地窗前,那儿有一块镶嵌在玻璃中的隔空充电板,白日里吸满了光热。
它贴近它,传输通道连接,不可见私有如无的波纹在它们中间颤动,猫左卫闭上眼睛,陷入短暂的“沉睡”。
李志和长情转悠到书架前,书架底部是一盆一盆喜阴吊兰,簇拥繁茂,绿意如洗,叶脉如剑。
“《在细雨中呼喊》,《挪威森林》,《情人》……”
长情与目齐平的书架一本本看过去,“你全都看过?”
“额”李志语塞,略停顿放弃自我吹嘘的小心思,直抒“都是在老城,荒野偶然发现的,回来的路上看一点是一点,很多都没看完,你喜欢可以挑两本带走,不要你工分。”
他说道工分特地挑眉,明摆告诉长情我是一个大方的男人,不像某个女人斤斤计较。
长情转身就走,绕过君子兰,来到书架另一侧,好奇抽出一本书。
“倾城大学,我的历史学教授是一台古朴的机器人,听说是最早公用的机器人,在国家图书馆当管理员。多少次更新迭代,它因为存储的海量知识保留下来。”
“它说机器人是不读书的,全宇宙里智慧生命只有父读书,读书是父灵魂的证明。”
机器人口中的父是人类,已知这世界唯有人类是天父,机器人、亚种在父的文明中寻找自己。
李志默默看着长情低头注视着书骨,神情莫名,言语里他错觉听出她的不理解和未明的羡慕。
他笑笑说:“给你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能读懂书,读书是某些人的天赋。就像机器人,不用学就会高阶算法,我到现在都搞不懂二进制0和1怎么能构成现在的数字世界。”
长情反手将书夹在臂侧。
回到花间待客厅,猫左卫已经在了,放的小小声来回听周的《以父之名》。
李志示意猫左卫外放。
一时间灯光温柔下来,低沉悠扬的倾诉回荡整间花店,包围着它,把风之信隔绝于世界之外。
李志仰躺在沙发上,脚跷放在茶几上,轻微抖动。
长情观看李志的神情,像在读一本晦涩难懂的书,他闭着眼睛,好似在沉睡,脸上却有一股感情在洋溢。
机械生命是没有感情的,猫左卫听不懂歌,它用的机器语言解析不了,它一遍遍的听,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作为一个禁卫军,猫左卫时刻保持警惕,外界隐约风传有一个组织把机器人情感作为选题,试图攻破人类的情感密码。
有一天它会懂吗?它的逻辑告诉它自己有所缺失,可它不明白缺失的那部分是什么。
它看向长情,低眉敛目,嘴唇翕动,专注的读书一页页翻过。
会不会有一天机器人能成为父。
“我该走了”长情看向漆黑的窗外说道。
李志站起来,轻松而自在的姿态,笑说道:“好,我送你”。
走到门口,长情转身停下。
“《海边的卡夫卡》这本书借我看下。”
长情露出手里的书,封面是一个男孩的剪影站在海边。
“嗯”李志没有看书,随口应道。店门口白炽的檐灯下长情的手臂洁白如雪。
猫左卫站在花厅里,看着门口的一男一女,灯光落在他们身上,给它不一样的感觉,更似启示。
“我送你”
长情笑笑婉拒,“不用了,没多远”。
目送长情的身影消失在最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