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江川重生了。
用了一天的时间,他意识到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茫然、发呆、无措、再到震惊、兴奋。
等接受了重生的事实,赵江川听着父母从外面传来的争吵,兴奋一下子去了大半。
当下是1996年8月。
这一年,赵江川十八岁。
也是在这一年,他辍学南下,独自踏上了背井离乡的谋生之路。
原因还要从大环境说起。
两年前全国掀起了下岗潮,父亲赵东来所在的单位效益不好顺应时代洪流砸锭减员,被取消编制下了岗。
失业之后,父亲浑浑噩噩整日沉迷赌博,输了钱,就问母亲要,要不来,就大发雷霆拳脚相向,一次赵江川看不过去和父亲动了手,愤而离家出走整整五年都没有回过家。
“赵东来!我当初怎么瞎了眼看上你这个窝囊废。”
“你就不会又点上进心?”
“看看人家老李跟你一样下岗,现在人开着小车,你再看看你混成什么样了!”
外面堂屋。
父母的争吵声越来越剧烈。
赵江川可以证明,母亲和老李一点都不熟,也就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偶尔遇到会打个招呼。
但这话,落在父亲耳朵里那应该是相当刺耳。
因为老李以前在厂里是他手下,失业后人家下海创业赚到了大钱,现在出门拿着大哥大,开着一辆小富康,日子过得很滋润。
父亲呢,失业后一直托人找关系想重新找个单位工作,但一个岗位想拿下来起码得两三万,家里实在没钱。
就这样,他已经成为无业人员快两年了。
没有出乎赵江川的所料,一个近乎咆哮吼道:“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两句?有哪个男人跟你一样天天不挣钱跑去打牌的?”
“我还不是想赢点钱。”
“赢钱?你见谁打牌赢过钱了。那么多人下岗也没见谁饿死,你就不会去找个事做做?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
听着外面的争吵,赵江川脑门生疼。
自从父亲下岗失业,像这样的争吵就从来没有断过。
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甚至大打出手,每天乒乒乓乓,像是阴影一样笼罩了他很多年,也影响了赵江川大半辈子的性格。
什么老一辈的人没钱过的也幸福!
那都是扯犊子。
自古以来,贫贱夫妻百事哀。
父母每一次吵架,打砸,都是为了钱。
可能是因为十块八块买米的钱,可能是因为几块钱的水电费费。
而这次吵架,原音是马上就要开学,他和妹妹要交学费了。
赵江川读高中,妹妹读初二。
学费不多,一学期也就两百多块,加上生活费,住宿费以及其他开支七七八八,每年也就花一两千块。
这点钱在后来连吃个快餐都不够,但安东是小地方,大部分人工资连两百块都没有,学费就像是大山一样压在很多人身上让人无法喘息。
砰——
哐当啷——
又动手了!
锅碗瓢盆被摔在地上的声音,还有父亲的嘶吼,捶打和母亲的哭泣是那么刺耳。
“我让你别说了,听见没有。”
“你砸吧,都砸了算了,干脆把这个家也砸了吧!”
“我让你说!”
“你打吧,打死我算了,打死我孩子的学费就有了.....呜呜......”
“.....”
赵江川脑壳生疼再也听不下去了。
不就是几百块,至于吗!
吱呀——
赵江川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赵东来手里抱着一台十七寸的彩色电视正要摔,看到儿子站在门口,怎么也摔不下去了。
走过去,接过父亲手里的电视放好。
赵江川说道:“别吵了行不行,不就是几百块钱吗,你跟我妈吵有什么意思?能解决问题吗?知不知道这叫什么?这叫无能狂怒!”
当老子的被儿子教训,那脸哪挂的住。
赵东来老脸一红,恼羞成怒吼道:“混账东西,不是要让你上学我跟你妈吵什么?”
“小川,怎么跟你爹说话的,还不都是为了让你们上学。”宋秀梅一看儿子要翻天,也当场就教训起儿子。
刚还又吵又打两人忽然又一致对外起来。
真是两口子!
赵江川呵呵了一下说道:“鲁迅说过,当一个人发怒的时候,往往是因为无能。”
“老子还不都是为了你!有本事你去给老子赚个看看,还几百块,你就花着轻松。”赵东来被忤逆子呵呵的那种不屑差点气死,扬起巴掌甩手就要去教训一下这个小王八蛋。
赵江川早一溜烟跑到了门口,确定距离足够,他摊摊手说道:“大人,时代变了!”
“拜托你出去看看好不好,现在只要稍微有点脑子,有点胆子,哪个不是穿西装,打领带,拿大哥大打电话的。”
“几百块,很难赚吗?”
赵东来被这番话气得发抖,他怒不可遏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