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说一，夏言的这套歪理，好像还挺有道理。
不光是明远，其他人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佛门虽然也讲究修为境界，但是功德同样是修行途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甚至在大部分人看来，功德比修为还要重要。
现在一听说刷功德这么简单，有些心境不稳的佛僧，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不对！不对！”
听着周围人的叽叽喳喳，明远却是率先反应了过来，“你这个办法，是有问题的！”
“啊？有什么问题？”
夏言很是不解。
“放生鱼儿虽然是功德，但抓鱼却是罪孽！”
明远发现了盲点，大声喊道。
“这话说的，鱼是我抓的啊。”
夏言一咂嘴，“就算有罪孽，那也是算在我头上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你这是胡搅蛮缠！”
明远喘着粗气指向了夏言，“哪怕你这么说，但做这件事的你我两方，其实都会沾染罪孽！”
“因为这件事的出发点就不对！”
萧默然举起小手提问道，“怎么不对啊？”
“功德，是通过自然而然的行善所得！”
明远可算找到了方向，说话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像你这样的，却是带有欲望的，带有目的性的去做所谓的‘功德’！”
“这是不对的！太自私了！”
“哦，是这个道理啊。”
夏言点点头，“可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整日吃斋诵经不问世事，难道就不是有目的性的自私行为么？”
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把你带进来呢亲。
“这，这怎么能叫自私？！”
明远眼见话茬不对，连忙高声反驳道。
“这为什么不是？”
夏言的声调也渐渐拔高，“我且问你，你吃斋诵经，是为了什么？”
“……自，自然是为了修得罗汉果位，超脱俗世苦海！”
明远顺着他的话回答道，但额头已经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为了修的罗汉果位，这不就是你的目的欲望么？”
夏言伸手朝他一指，“为了这个目的，你闭门不出，视苍生苦难于无物，这难道不是自私？”
“这样能得来罗汉果位？这样能让你超脱俗世苦海？”
“明远禅师，你好好想想吧。”
发出了一连串的诘问后，夏言长长出了口气。
他先前就看出来了，这场辩论，其实不用证明我是对的。
只用证明对方是错的就行了。
你不是说行走天下普渡世人无用么？
那我也说你吃斋念佛无用就好了啊！
科普一下，这叫诡辩。
“我，我……”
明远还想辩驳，却发现自己渐渐有些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世界也逐渐变得天旋地转。
噗通！
先前他眼中的奕奕神采渐渐消失，整个人也体力不支般的向后倒去。
“看起来，差不多了哈。”
见到他这般模样，夏言如释重负道，“走了，回家吧，累死啦。”
“夏师兄，你果真有一套啊。”
绝绝子女士的眼中透露出一丝崇拜，“佩服佩服。”
“是啊，没想到夏言你修为不差，嘴皮子也挺利索的啊。”
花和尚武达也凑了过来，“对了，洒家问问，你们中午是不是真要吃烤鱼啊？”
“嗯？”
夏言扭脸看向了他，“你要干啥？”
“带我一个啊！”
武达压低了声音嘀咕道，“你都不知道，自从来了这里，洒家好久都没开荤了。”
……不愧是你。
“你这哪里像个佛僧啊。”
萧默然白了他一眼，“趁早还俗不比这偷偷摸摸的舒服？”
武达挠挠头，不好意思的憨笑了几声。
“不对……不对！”
就在这三个坏家伙商议烤鱼应该吃椒盐还是麻辣的时候，坐在地上的明远，却又突然站起身来吼叫了起来！
“我说的佛法，是佛祖亲口传于我的，怎么可能不对！”
他的眼中蛮是浑浊，行事也有些疯癫，“你们，你们都是异端！你们都是对佛祖的大不敬！”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他便三两步跑到了大殿正中的佛像前，跪倒在地，捣蒜般的朝着佛像磕起了头。
“佛祖！！！！！！”
明远的咆哮声，伴着他的泪水响彻大殿，“弟子已经在向执迷不悟者宣播您的口谕了，但他们不接受啊！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接连不断的重重磕头，不仅让地砖出现了裂痕，也让他的脸变得血肉模糊。
见到这一幕，夏言突然觉得有点愧疚了。
这这这……这该不会给人家说疯了吧？！
他本来也就是想和明远胡搅蛮缠一通，将这次事件的影响降低些。
但现在……似乎有点适得其反？
“唉，夏小友不必担心。”
明光禅师姗姗来迟，看着状如疯魔的师弟叹了口气，“这不怨你，是他心里的业障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