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睿的脑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动得如此清晰而快速，在他心里，迅速罗列出了众人目前面临的问题。
首先就是那只鸟是什么。
钟舒的母亲似乎对有人会看见那只鸟早有预见，所以可能在他们的信仰中，那只鸟是和山神有关系的。就是不知道到底具体是什么关系。
然后就是钟灵为什么需要他们再回来一趟，目前来看大概就是那种他们看见了大鸟，所以得到了钟舒母亲说的那什么“祝福“，钟灵或者克孜需要这种祝福做什么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这一切其实都不存在，科学才是真的，钟灵一家都只是走火入魔了才会对他们说这样的话，提出这样的要求。
只是看钟灵那个状态……至少要比他目前为止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冷静、从容，即使是他有事情要拜托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在他的脸上也看不见一点急切。
好像根本不担心他们会拒绝一样。
如果山神有一天真的化作人身的话，大概就是他那副样子吧。
李明睿颇有点挫败感地想着，但是他也不清楚这股挫败感从何而来。
冷静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这才发现大家都看着他，等着他问接下来的问题。
穗禾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明明李明睿比自己小那么多，但是就是没办法把他当普通小孩看待，这股感觉在山上的时候还比较微弱，但是到了这里过后却格外强烈。
李明睿清了清
嗓子：“咳咳，我还有一个问题，可能有点冒犯。“
他看的是钟舒。
后者并没有退避的意思，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没必要再隐瞒什么：“你问。“
“你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出口，他就看见钟舒不出意料地愣了一下。
钟舒的母亲，他们自始至终都没见到过，不仅如此，钟舒每次听到母亲的时候都会有很大的反应。
再加上他的母亲在不见外人的山院，以及知道山神的传说等等，总觉得是个很关键的人。
沉默了一会儿，钟舒抬头看去，看的却不是李明睿，而是张小妞。张小妞感受到他的目光，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
大约她的笑容真的有某种力量，钟舒叹了口气，缓缓道：“我母亲，生病了。“
“啊。“
张小妞惊呼了一声。
“不好意思。“
虽然问题是李明睿问的，但是她来道歉竟然也没人感到违和感，毕竟他们两个平常就总是粘在一起。
“没事。“
钟舒继续道：“她生的不是普通的病，就是从某一天开始就变得虚弱起来，稍微吹点风或者被太阳晒，就会很难受。她生病过后，父亲就和她一起搬到山院去了，家里有客人的时候都是父亲出来接待，从来没有进去过，我也……“
他的语气变得落寞起来：“我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母亲了，大概有一年了吧。“
这下就连李明睿都震惊了
，一家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竟然这么久都没见过面。怪不得他听到母亲的时候反应这么大。
“这也太奇怪了。“
穗禾有些忿忿不平：“为什么你父亲和你姐姐都可以去，就你不能啊？“
钟舒露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我也不知道，大概是什么禁忌吧，啊，不过不用担心，母亲每个月都会给我写信，她现在应该没事。”
“钟舒同学……“
张小妞光是易地而处地想一想自己一年见不到妈妈，就觉得难过得不行，而且还是仅仅只有自己见不到，不仅是寂寞，还有仿佛被排斥在外孤独感，这些加起来，若是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一定会受不了吧。
可是，为什么呢？
她忍不住想。
钟灵叔叔和钟葵姐姐，在她看来都是很好的人，不会是那种主动排挤钟舒同学的人。
“是不是有什么原因？“
钟舒顿了一下，然后摇头：“不清楚，不过副班长不用担心我。这么久都过来了，知道母亲身体还健康就好。”
他咧嘴一笑，看上去是真的放松了很多。
张小妞也不好说更多，只好看向李明睿，不知道哥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但是李明睿撑着下巴，目光落无定处，一看就是想什么事情出了神。
“哥哥，怎么了？“
李明睿没反应。
“哥哥，哥哥！“
“啊！嗯。“
李明睿终于回过神来，但是心里的震惊依旧让他的手有些微的发抖。钟舒母亲的症状，和
当初的自己的好像。
都是一样的身体虚弱，医院检查不出病因，但是却严重得仿佛随时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如果，如果是这样的话……
他的目光落到了妞妞身上。
自己能够被妞妞治愈，那钟舒的母亲呢？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又按了回去。万一这些都是他想岔了怎么办？就算是真的，妞妞真的有那个能力，钟灵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妻子，强行把妞妞留下？
那是他最接受不了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