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
道人腾云驾雾,跨过寒烟寺所在的那连绵荒漠,直至一波涛翻涌,浪花滚滚不休的大川江畔,这才罢休。
此地灵气,远不如晋国昌盛,但与之寒烟寺相比,却也好上不少,江畔两侧可见舟楫渔民,颇有生气。
在那如同朝拜仙人般的岸边渔民口中,季秋大概晓得了此地,到底是何门何派所统辖。
正是由曾于晋国招收过弟子的旁门道统,听涛阁所掌。
方圆千里,连绵大江,诸城民生,皆为此数百年旁门所属。
季秋略略了解过后,也未升起前去拜会的念头。
他只是循着那一抹联系,沿江而起,飞渡云川,直到了这大江下游,又行数十里,才得见一草木枯萎,未有片点绿叶的荒芜黑山。
到了此地,天边暗沉,略有压抑。
方圆之内,竟是连半点生灵都见不得,生人勿进,宛若禁地一样。
季秋自云端而落,到了此山脚下,闭眸静思片刻,复又睁眼,顿生唏嘘:
“凡人一生百年,见不得天地半点变迁。”
“却不曾想,昔日于此地羽化而去,不知过了多少载,曾经绿荫环绕,枝繁叶茂的镇元山,竟变成了这般荒芜模样。”
“当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是的。
季秋无比确信,这座黑漆漆一片,到处都充斥着死寂气息的黑山,正是曾经自己封下元阳剑,并且于长夜羽化的那座小山。
一尊金丹绝巅的真人羽化之地,他自是心头有着玄而又玄的感应。
季秋扫视一眼过罢,毫不犹豫的便踏步而起,入了这山脉内部,地心所在。
虽说毫不犹豫,就想入内。
但思起张守一前阵给予他的那道兵残页,道人心头却是稍有疑惑。
因为那张残页,所描绘而出的路线,貌似直指之地,与此地颇为接近。
却是不知,是巧合还是...
...
与此同时。
统御三十六大城,与北沧第一江海的听涛阁内。
宗门两尊金丹,皆是有感,捕捉到了有境外真人前来,且是大张旗鼓,并未隐匿自身气机。
顿时,二人对视一眼,大感惊异。
待到同时飞身而起,来到了季秋留下痕迹的江畔,并且细细感知后,才有一抹凝重,于这两尊金丹心头一道浮现:
“是从东边来的。”
“可如今东边可不太平,神霄门与诸派之间势同水火,兵戈纷争不休,凡间都能打出火来,更莫说是修界了。”
“这个时候有金丹往西而来,莫非是想出了北沧,往东荒他域而去?”
其中一面貌丰神俊朗,看上去颇有几分儒雅的青袍真人,眉头轻皱,暗自猜测出声。
而那另一位年长少许的真人,沉吟一二,刚想开口,却沿着这气息所留的痕迹,突然觉察到了几分不对。
“等等...”
“这金丹真人的所行轨迹,不像是要过我听涛阁,去往东华域的路。”
“他这是...要去那座黑山!”
这年老的真人,面色慢慢带起了几分忌惮。
作为建立宗门数百载的听涛阁,虽不比神霄门跟脚深厚,但在北沧一十三道旁门里,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
坐落在那曾经的镇元山脚下数百年,仅一江之隔,这听涛阁真人,又焉能不知其如今人烟荒芜的底细由来!
“那座黑山里,有着曾经北沧真君留下的禁制,不知究竟在其中封印了何物,昔日哪怕神霄门的张守一亲至,逗留足足三载,也未曾窥出个什么道道来。”
“这不知来路的金丹真人,莫不成是也想一试?”
老人呢喃片刻,摇了摇头。
数百年里,他们听涛阁对于这镇元山,又岂能不觊觎半分。
可那实打实的方圆寂灭,灵气绝迹,又有莫大凶煞附着,层层拦截下来,硬是叫他的念头彻底烟消云散。
那座山里,不知封印了何物,致使百里无人烟。
而值得北沧真君亲自出手,他们听涛阁的历代修士,也对此多有猜测。
其中最大的可能性,应是封印了某些邪物才是。
“杜师兄,要不去和那金丹见上一面,告戒一二?”
“我听涛阁就在临边,若真出了变故,怕是第一个就将遭遇不测,再者说来...”
“这黑山就在我听涛阁畔,江海下游一带,距离宗门颇近,若其中真有什么机缘,也不该外人来取才是。”
那青袍真人拱了拱手,提了建议。
被称作杜师兄,俨然地位高出一头的修士,适时点了点头,正欲开口,却只闻得一声震动,继而天穹暗沉,方圆百里,皆有风起云涌之势!
异宝出世,搅动一时风云!
“这是...!”
二者同时色变,目光一凝,俱都往那黑山瞥去。
同时,这周遭三山五岳之修,也都有感天变,知晓有莫大动静降临于此!
“道兵一出,可使风云骤变,天地交感!”
“那人到底是什么人,北沧真君留下的禁制,被他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