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阳侯府,下方几乎半边建筑沦为了废墟。
而宋丹鼎那金尸之躯,此时抗着季秋与清微子的术法攻杀,即使淬炼到极致的肉身被轰得皮开肉绽,步伐也未曾停止。
同时,他的身躯之中积蓄的恐怖力量,也即将宣泄而出。
眼看着这位曾经的剑池剑主即将走向终结,季秋咬牙,以紫霄道印护体,再加上全身法力开辟屏障,正准备与清微子一道,带着赵紫琼等人飞速避开。
可千钧一发之际。
就在宋丹鼎身躯往下撞击而去时。
在即将到达地面的那一刻,这面色苍白的末代剑主,灰白的童孔终于被情绪所取代。
“杜白...”
悠久之前的腐朽神魂慢慢苏醒,宋丹鼎睁开浑浊的眸子,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那方才退开身子的剑修。
此时,看着有着往昔三分影子,如今已强大到了足以与自己比肩的后辈,这早已腐朽多时的剑者,眼中终是慢慢清醒了几分:
“做的不错。”
“过了这么多年,也成金丹真人了啊...”
“这剑匣传到你手中,我南越剑池一脉,也不算传承尽断。”
传音慢慢从那神魂之中波动而出,在场之辈都能接受得到。
杜白此刻,手中执太合剑,呼吸有些急促:
“宋剑主...”
他的声音才刚传出,宋丹鼎便毫不留情的将其打断:
“如今我早已是已死之身,再无几息清醒时间,哪里是多叙的时候?”
“莫要再言,听本座的,执剑,破开我丹田,将金丹捣穿!”
“那傀儡宗的老鬼未曾亲自出手,不过是叫一假丹宵小前来控制于我,他当真以为我宋丹鼎,会继续任凭他傀儡宗尽情驱使?!”
“简直笑话!”
百余年前,傀儡宗主镇压宋丹鼎神魂,以傀儡印法,将他炼成了一具傀儡宗的丹境金尸。
本来以为百年镇压,已经炼制的差不多了。
可谁曾想到,直到现在宋丹鼎依旧能保持神智清醒,且在失去了傀儡宗主亲自控制后,在最后关头,挣脱了樊笼。
到底是修剑的,即使生机早已断绝,那强烈的剑意与铮铮剑骨,却是仍未磨灭,就如同是熊熊火焰燃烧之后,依然倔强残存的那几缕火星子一般。
即使微弱,终是未曾消逝。
哪怕最终的结局依旧是走向败亡。
可那点点星火,仍能叫人深深记住最后一刻,其所燃烧而出的那微弱火光。
听到宋丹鼎神魂之音,杜白凝视着那张曾经最熟悉的脸,差点绷不住了。
哪怕性情再是沉默,再是冷硬,这一刻的他也有些下不去手。
就在这位才破金丹不久的剑修有所彷徨之时。
季秋默默的看着这一幕,却是不得不肃喝出声:
“道友!”
“如今宋剑主陨落多时,早已无力回天!”
“你出手终结这一切,正是为了给他老人家求一个解脱,作为后辈者为先辈送终,岂不是天经地义?”
“大不了之后再去寻那仇家,以手中之剑枭他首级,报此仇怨便是,何须让宋剑主继续多受折磨!”
季秋之言传开,一时声若洪钟,顿时震醒了进退两难的杜白,也叫宋丹鼎神魂有了些反应:
“好通透的小子...”
“补天道体,紫霄法印,二者都在一人身上,且方才交手足以用假丹之身,成金丹之势,千古罕见!”
“他讲的不错!”
“杜白,还不动手,你是想要叫本座继续受此折辱,难以解脱么!”
到了最后,宋丹鼎面上隐有狰狞之意,顷刻间咆孝一声,好似即将失去控制一般。
那方才压制下去的法力波动,又逐渐要膨胀开来,见此季秋与清微子对视一眼,都晓得这将是最后的机会。
若杜白还不动手,那也就只能叫他们这些外人,来当一回恶人了!
不然一旦媲美金丹的金尸自爆,就算他们能够保得性命不灭,可这周遭方圆十数里内的人,何其无辜!
气氛有些沉重,但此时,那执掌南越镇池之太合剑的剑修,也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他看着眼前近在迟尺的老师,将这张痛苦狰狞的面庞,与往昔严厉中带着关切的脸重合,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随后死死握紧剑柄,催动曾经剑池所学的百裂之剑,往前一刺:
“老师,走好!”
噗嗤!
太合剑泛着寒光,剑招神通于其上一闪,穿透了宋丹鼎的腹部。
那被傀儡秘法封锁上百年的金丹,彻底被利剑穿透,并被杜白所施展的出神入化之剑招,分裂化为了片片带着些许神光的丹道碎屑,再无复原可能。
待到金丹破碎,一刹那后,本来即将溢散而出的法力,顿时化作了无根浮萍,不断流泄。
一场危机,随着杜白出剑,消弭于无形。
宋丹鼎感受着金丹破碎,身上原本的力量与枷锁,飞速流逝,一瞬间如释重负:
“日后,好好修行。”
“南越剑池,就看你的了。”
“顺便,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