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辈别生气, 是我,明远。”
倒塌的大树后面传来一道弱弱的声音,随后便是明远带着那张熟悉的面容走了出来。
他身上已经换了一件干净的道袍, 但脸上被符箓炸开的伤痕还在,几道横七竖八的伤痕硬深深破坏了他脸上的美感。
使得他不像是一个斩妖除魔的道士, 反而更像是一个在刀尖上舔血的亡命之徒。
时喻那双清透的瞳孔中沉淀着墨色,在看清楚明远的面容以后缓缓的开口问道,“你跟踪我?”
他说话的语调很是平淡, 没有丝毫的冷意, 却偏偏让明远感到有些遍体生寒。
一想到之前自己被那些符箓炸的屁滚尿流的模样,明远“扑通”一声又给时喻跪下了。
黝黑的瞳孔微微瑟缩着, 低着头根本不敢看时喻的脸, “我……我没有跟踪前辈。”
“我只是这边的树林里找药草治伤, 然后就听到了有马车的声音,”明远小心翼翼地解释着,态度很是诚恳, “天还没亮,路上很少有车马的,我心里感到好奇, 所以就想着过来看一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明远唯恐时喻不相信, 就差举着手指对天发誓了, “如果我知道是前辈您的马车, 我肯定离得远远的,万万不敢往您的前面凑啊。”
按照明远如此胆小怕事的性格, 时喻确定他是万万不敢跟踪于自己的, 否则的话应该早就被自己给发现了, 而不至于等到现在。
收回了漠然的视线,时喻缓缓对明远开口,“既然如此,那你就自行离开吧。”
说完这话,时喻就打算再次回到车厢里去,忽然又被明远给叫住了。
带着疑惑的眼神打量着明远,时喻的神情有些微冷,“你还有什么事情?”
明远小心翼翼地指了指没有人驾驶的车马,“那个……前辈,我就是想问一下,您需不需要一个马夫?”
时喻的眉头微锁,有些不太理解明远的意思,“你这是何意?”
明远缓缓挪动着脚步,身体不断的打着哆嗦,但他还是磕磕绊绊的把心里的想法给说了出来,“我看着前辈您独自一人带着一只小狐,并没有人来驾驶车马,肯定是有些不方便的。”
胸膛稍稍挺起了一些,明远开始自告奋勇,“我也不敢奢求前辈什么,只是想问问前辈,能否让我来当您的马夫?”
“你想跟着我?”时喻点明了明远话里的意思,远山般的长眉微微蹙着,“为什么?”
明远期待的搓了搓手,强压下胸腔里砰砰直跳的心脏,“我……我看前辈那一手画符的技巧很是高深莫测,和昆仑墟用来除妖降魔的符箓完全不一样,我并不敢奢求前辈太多,只要前辈能够指导我一二,我定当愿意为前辈效犬马之劳。”
说完这话后,明远的视线便紧紧地落在了时喻的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忐忑不安。
他原本是没有这个想法的,在被符箓炸的生理都出了问题的时候,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逃离眼前的人。
可真的当他逃开了,回过头来再细细回想的时候,才发现眼前这个看起来和他的年岁一般无二的青年竟然会是这样的厉害。
只不过那时他已经离开了许府,断然是万万不可再回去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又再次遇到了时喻,如此的天赐良机,他又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住呢?
时喻心中了然,明远这是看上了他之前用的符箓了。
不过他也确确实实缺一个马夫。
因为担心许娉婷再做出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来,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他就带着小狐狸出了城,如此猝不及防之下,是断然没有办法去寻找一个马夫的,便只能用灵力控制着马儿前行。
本以为需要到下一个城镇里才能再次找到一个马夫了,现在却恰好来了一个现成的。
不过……明远究竟能不能用,还需要再次试探一下。
时喻微微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的时候,黑如点墨般的眸子变成了一片深蓝,冷冽的眸光一霎不霎的凝结在一起,唇角微微扬起,笑容里染上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着浓厚的兴味开口,“如此……你还要继续跟着我吗?”
刹那之间,明远脸色大变,一个踉跄之下,差点维持不住自己的身体。
带着惊恐万分的凄厉嗓音回荡在城外的树林间,“你……你是狐妖?!!”
初晨的日头挂在天边,千万缕淡淡的光辉洒落,金色的阳光在树叶丛间氤氲,衬着时喻如画般的眉眼。
“怎么,很惊讶吗?”时喻脸上的笑意未收,深邃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明远。
明远有些恍然。
是的了,看遍整个天下,能够修道的人全部都入了昆仑墟,如若真的有这般厉害的道士,作为昆仑墟的弟子的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眼前这个人是个妖。
他一个徘徊在昆仑墟边缘的小道士,竟然艺高人胆大的想要去从这么一个大么的手中抢夺许小姐,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想通了这一切的明远身体抖动的越发的厉害,“我……我知道错了,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