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足, 染就一溪新绿。
刚下过雨的山林间一片湿润,一个个春笋争先恐后地从地里钻了出来,初春时节的笋子个头大, 洁白如玉,带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姐妹俩不过片刻的时间就摘了满满两篮。
柳沉鱼甩着马尾辫,笑出了两个可爱的梨涡, “今天咱们可是有口福了。”
以前家里的日子不好过, 柳沉鱼长得干瘦干瘦的,脸颊有些凹陷下去, 只有那一双大眼睛格外的突出。
但如今,在时喻不断的投喂之下, 小姑娘脸上终于长了些肉, 椭圆形的鹅蛋脸大气又舒展,笑起来时, 两个精致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为她干练的性格平添了一股温婉。
柳桑柔伸手在她的梨涡上轻轻戳了一下, 揶揄道, “你也就只有在提到吃的时候能笑得这么开心了, 小梨涡多可爱呀, 你应该多笑笑才是。”
话音落下的瞬间,柳沉鱼骤然收起了笑容, 她板着一张脸,冲着柳桑柔呲牙咧嘴,“说了多少次了, 不要戳我的脸, 幼不幼稚呀你?”
“我就喜欢戳, 怎的?你咬我不成?”十六岁的少女正处于最美好的年纪,那一双秋水瞳中闪着晶亮的光,好似傍晚天上忽闪忽闪的星芒。
在学校里素有霸王花之称的柳沉鱼却唯独拿柳桑柔无可奈何,她幽幽的叹口气,“你就作吧你,真把我惹生气了,有你受的。”
“柳二丫,一句话来来回回说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说不腻呀?”柳桑柔完全不怕柳沉鱼的威胁,甚至还挑衅的冲她做了个鬼脸。
柳沉鱼咬牙切齿,“你再叫我一声二丫试试!”
曾经的她对于名字素来都是无所谓的,觉得这只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可自从进了学堂,念了书,柳沉鱼才慢慢反应过来,二丫这个名字究竟代表着对女孩怎样的歧视。
因此,她是格外不喜欢别人喊她二丫的。
可只有柳桑柔,成天在她的雷区上蹦迪,这么多年,竟然没被她打死,你还真是个奇迹。
“二丫,二丫,二丫,我就乐意叫!”柳桑柔笑着跑开,捂着肚子呵呵直乐,她果然是喜欢逗傲娇的小姑娘,逗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腻过。
柳沉鱼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两个人年岁相仿,又一起长大,柳桑柔把她的性子拿捏了个十成十,明知道她护短,对自家人下不了手,却偏偏又要来惹她。
任劳任怨的拿起地上装满了笋子的竹筐,柳沉鱼抬步追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不忘提醒,“你慢点啊,小心别摔了。”
柳桑柔在前面一蹦一跳,“知道啦,啰嗦鬼!”
两人沿着羊肠小道一路向下,再次走到了那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的附近,柳桑柔眉心紧锁,“倒也是个可怜的,不如我们想想办法把他弄下山去?毕竟也是一条人命。”
柳沉鱼知道柳桑柔心善,不忍心看到一个人就这么白白的冻死在这里,可她听得太多时喻讲的就个白眼狼反被恩将仇报的故事,实在是对这个人升不起同情之心。
可她又理解柳桑柔的性子,思索了一会儿后,柳沉鱼提出了一个折中的策略,“用下山还不一定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呢,不如咱们先回去给我爸说一下,他那么厉害,肯定会知道怎么处理。”
柳桑柔觉得她说的非常有道理,很快就点头同意了下来,“那行,咱们快点回家吧。”
“呦,沉鱼和桑柔回来啦,这是又弄了些什么好东西呀?”初春的傍晚农忙已经结束,不少人在村子里来回晃荡着扯闲慌,一个婶子看到二人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柳沉鱼笑了笑,从篮子里拿出两个又大又白的竹笋递给了那个婶子,“刚去摘的笋子,很是清甜,婶子拿两个回去吃。”
那婶子立刻笑得牙不见齿,“哎呦喂,这婶子可就不客气了,咱们村子里的姑娘啊,就属你们姐妹三最有出息。”
柳沉鱼笑着摇摇头,“婶子谬赞了。”
“哈哈哈,”那婶子笑得更加的开怀,“这念了书就是不一样,这什么谬赞的词语,婶子都不会用呢,你俩饿了哈,你快点回去吧,你爸做的那饭菜,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柳沉鱼点点头,“婶子再见。”
二人离开后,那婶子看着她们的背影掂了掂手里的竹笋,“这还真是世事无常啊,这谁能想到当年那个酒鬼柳老三,竟是过成了咱们村子里最能享福的人。”
虽然现在因为柳老三成了机械厂的副厂长,那厂子的规模也扩大了好多倍,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能去机械厂上班领到工资,漏风漏雨的土坯房也全部都换成了砖瓦房,可谁家的房子又有留老三家的修的气派呢?
那刷着白色涂料的三层小洋楼,可是比她在城里见到的还要好看。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说道,“柳老二还真是没个好命,好不容易养了个福星女儿,还没享几年福,没等到女儿长大呢,就被雷给劈死了,这可真是……好人不长命哟!”
“爸,我们回来啦!”
还未进院门,柳沉鱼就冲着小院喊了一声,瞬间,院子里响起了两声狗叫,然后大门就从里面给打开了。
一只身上长着斑点的小狗摇晃着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