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国境内,大雪纷飞,屹立山巅的清澄学宫也换上了一身银装。
一个年轻人披着大氅盘坐在窗边的棋盘前,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棋子。
旁边炉里的火炭将要烧尽,屋里更冷了一些,可是那个年轻人却丝毫不以为意。
“先生,我去给您添些炭火。”站在年轻人身后的少年说罢,推门出去拿了些炭火回来添进了炉中。
“小伍,你说为何火尽就要添炭呢?”年轻人修长的手指捏起一粒黑子下在了棋盘上,开口问道。
“如果不添炭的话,先生会冷。”少年直率得说道。
“因为人会冷,所以总会有人添炭的,对吧?”年轻人点了点头,又问道。
少年思虑了片刻,答道:“确实如先生所言。可先生为什么会这样问呢?”
“天下又何尝不是这火炉呢?”年轻人又拿起了一粒白子下在了棋盘上。
“先生指的是眼下的国战四起,乱世来临?”少年若有所悟道。
年轻人听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去拿些纸笔来。”
小伍听闻,把桌上的棋盘小心翼翼地端放在一边,转身取来了笔墨纸砚,轻轻放在桌上。
那个年轻人提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小伍一边磨墨,一边好奇地暼去,想要看看先生写的是什么。
年轻人倒也不避讳,只是自顾自地笔走龙蛇,字迹潇洒飘逸。
写罢,年轻人起身将窗户一把推开,风雪顷刻间灌入屋内,寒冷刺骨。
小伍看着宣纸上的内容,不由得愣住了。
卖炭翁
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
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
卖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
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夜来城外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
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
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
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
一车炭,千余斤,宫使驱将惜不得。
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
天降冰雪,本来清冷的清澄学宫在这初冬第一天却是分外热闹。
三三两两的学子书生一大早就等在了山脚处的宫门外。
雪花飘飘,萧瑟的寒风吹动每一个人的厚重衣衫,可这些读书人却没有一个人觉得寒冷,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期待,热情地互相攀谈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学宫外已经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时不时的有轿子径直进入学宫内,而不用等候在此,众多学士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可脸上的傲然之色却不曾改变。
他们相信自己也终会有一天成为那名动天下的大学士,在一众羡慕的目光中,坐着轿子进入那令天下文人无比向往的清澄学宫。
“李兄!你也来了!”一个书生扮相的青年,放下手中书卷,热情地说道。
“张兄不也是?这等盛会,若是有机会能一睹大家风采,此生无憾呐!”另一个青年抖了抖身上的雪,有些感慨。
孟夕照此刻穿着青布棉衣,路上的雪越积越厚,他一脚深一脚浅的踏雪而来,打算一睹鸿雪论道的风采。
一个中年墨客拿手拍了拍旁边的书生,指了指赶路而来的孟夕照,“你看那人,居然佩剑而来!”
此言一出,喧闹骤然而止,气氛安静了刹那,全场哗然。
“真是可笑!他莫非不知道这是天下文人的盛会?”
“一个武夫凑什么热闹?粗鄙!”
“喂!兄弟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哈哈哈哈......
孟夕照只是找了一个地方站住,从包裹里拿出了一把书,并不理会众人,自顾自的看了起来。
众文人见人家并不理睬,有些无趣,也就不再说话了,因为鸿雪论道快要开始了。
果然,山脚下厚重的宫门缓缓开启,一个老者从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那个老者的身上,孟夕照也不例外。
老者开口朗声说道:“六出飞花入户时,坐看青竹变琼枝。如今好上高楼望,盖尽人间恶路岐。
“这...”
下面众多文人听罢,一时之间面面相觑,今年的隐语有些难呐!
原来每一年的鸿雪论道,除了清澄学宫从天下邀请来的大儒、大学士,没被邀请的文人书生则可以通过隐语进入学宫内参与论道。
“飞花...青竹变琼枝...”
“这到底是何意思啊!”
“莫非是指春天?”
“可又如何盖尽人间恶路啊?”
一时之间,众人议论纷纷。
众人议论纷纷,却谁也不能确定到底这个隐语是什么意思。
孟夕照微微低头,沉吟片刻,这隐语确实有些让人琢磨不透。
一片雪花飞舞着落到他的手上,忽然,孟夕照眼前忽然一亮,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孟夕照急忙回过头去,看到被大雪覆盖住的山路,他刚才之所以走的那么慢,便是尽量避开那些被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