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等以后呀,你们部族的人也种了好多地,就可以天天都吃到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就吃腻了!”
小饱的话一出口,小杨再也绷不住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半块年糕放在膝头,双手捂住了脸。
黎仲天把小饱提溜走了,只留下小杨一人。
“干嘛呀种田叔叔,你还捂我的嘴!刚想跟你说,我手里这块年糕还没给那叔叔呢,你就把我给拎走了。”
小饱噘着个嘴,相当不满。
“哪个成年人愿意在个小孩子面前哭?你给人留点空间吧。”
黎仲天弹了弹小饱的脑门。
小饱一脸恍然大悟,旋即把手中的年糕往嘴里一塞,“啊呜”一口整个吞了,鼓着腮帮子细细咀嚼起来。
“既然这样,那这块我就自己吃了!”
“……”
村口空地上的人们陆陆续续离开了。
这黄黍想要保存,需得先用大石臼来舂掉坚硬的外壳,再摊开来晾晒以祛掉自带的潮气,然后还得装在粮仓里免收风吹日晒。
这一整天,人们都在忙着运输、去壳、摊晾、筑仓。这会,大家早就已经筋疲力尽了,只想倒头好好睡一觉。
这样也好,省得人多了小杨尴尬。
黎仲天离小杨不远不近地站着,眼瞅着他那耸动的肩膀逐渐平静下来,又等着他慢慢将黄黍年糕捧起,一小口一小口细细品着。
终于,小杨看上去完全平复了,黎仲天这才上前去叫人。
小杨在黎仲天院里打地铺,天气炎热,他内心又激动澎湃,翻来覆去到大半夜才睡着。
等小杨醒过来时,黎仲天已经准备好了两厢车,打算带他回去了。
其中一节车厢里,装了整整五个麻袋的黄黍。另一节车厢里,则是堆了一地的红甜薯,还有十几种根部带着泥巴的药草蔬菜。
“走,你带路。早饭吃细粮饼子将就下吧。”
黎仲天照旧带着他的甜薄荷口罩,已经在车厢里坐下了。
“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
小杨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黎仲天笑道:“那些就算添头吧。”
眼瞅着小杨眼圈又要红,黎仲天一个头两个大,连忙打断他。
“行了,赶紧上车,早去我能早回来。”
两人热热闹闹地聊了一路。
小杨虽然只见了黎仲天没几面,却已经对他产生了深切的信任。
黎仲天有什么问题,只要小杨知道,他就必答。
没多久,黎仲天就了解到了许多和小杨所在部族有关的事情。
“原来以前你们部族有那么多的人啊,后来那样,真是可惜了……”
“你们部族的首领,还真是个老顽固啊!”
“资质平庸根本就不算缺点,只是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罢了。”
黎仲天听得多,说得少,但他这寥寥数句,却偏偏比千言万语更能让小杨恍然大悟。
“仲天大哥,前边就是我们村口了!”
小杨兴奋地搓搓手,巴不得立刻把这位部族的救命恩人介绍给大家。
“我先停车去,你们村口那路上的石头太大,保不准会把东西震坏。”
黎仲天停车让小杨先下,自己去找平整的空地了。
停好车的黎仲天,拎着袋黄黍便去找小杨了。
小杨没找到,黎仲天倒是先听到了一阵阵咒骂声。
“你这吃里扒外的混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家只是嘴上说说,根本就不会真要咱们还口粮的!
你连这都听不懂吗?
非要上赶着把咱们好不容易存的那点余粮给送过去!人家绝对没见过你这种傻子!”
那声音慷慨激昂,仿佛小杨犯了滔天大错。
还真就没见过这么朴实可靠的“傻子”……
黎仲天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便朝声源处走去。
“你又是谁?来我们这儿干嘛?我们可没有多余的口粮给你,想要饭换个地方去!”
刚才大骂小杨的老者,这会又把矛头转向了黎仲天,开始朝他呛声。
黎仲天难耐住心头隐隐怒火,没好气地回答了。
“我是放高利贷的,你们那粗粮糊糊还是省省吧,要饭的都不吃。”
“你!”
那老者被噎得够呛,手指颤巍巍指着黎仲天,半天憋不出来第二个字。
“周老,这位就是以前借口粮给咱们的仲天大哥。”
小杨扯了扯周老,又一脸歉意地朝黎仲天一躬身。
“仲天大哥,对不住!周老实在是怕大家再挨饿,才……”
“没事,你找几个人来,把车里的东西都卸下去。黍子要放干燥背阴的地方,蔬菜和红甜薯最好现在就种下去。”
黎仲天懒得和周老计较,他是看在小杨诚实守信的份儿上,才打算优先给这个部族的人们送黍子。
而且,这个周老身上,有着和矿主同样的黑色魂息。
明明浑身都弥漫着浓黑的气息,却和衰化的病人不同,也和植物“有毒”的标志性黑色雾气不同。
那浓重的黑色魂息,虽比不上矿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