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紧握着拳头，指节苍白，浑浊的泪水从她眼眶滑落。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个荡|妇，她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她只是为了孩子，只是为了孩子，但是她越来越痛苦，越来越难过。
赢垣看着她哭的稀里哗啦，忍不住说道：“你别哭了……你哭的我心疼。”
柳氏哭的抽噎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赢垣坐在床沿上，搂着柳氏的腰，把脸贴在她的肚皮上。柳氏哭累了，趴在炕桌上睡着了。赢垣无奈的看着她，然后把手伸到她的嘴里挠她的痒痒，她立刻惊醒了过来。
“娘！你吓死我了！”赢垣嗔怒道。
柳氏急忙推开他，慌张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对不起啊，我刚才睡着了。你刚刚……你在做什么？”
“我逗你玩的。”赢垣露出狡黠的神色，“娘，你猜，你梦到了什么？”
“……我忘了。”柳氏强颜欢笑道。
“我刚刚梦到了我爹，他说我要是不改过，他就来找我了。”赢垣歪着脑袋说道，“娘，你真的舍得抛下我吗？咱们一块儿过了那么多年的好日子，现在你就狠心把我丢在乡下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委屈，“我爹虽然有时候脾气暴躁点，但他对我真的很好，娘，你真的要这样对我吗？”
他的表演太逼真，以至于柳氏的心都软了。
她伸手抱着赢垣，哽咽道：“阿垣，娘也不想这样，可是你爹他不愿意回家，我总不能拖着他吧？”她吸吸鼻子，继续说道，“我跟你爹在一起，就没有过一天舒心日子。你爹总是骂我扫把星克夫，总是嫌弃我，他不仅不体谅我，甚至还不愿意回家……”
“你爹也是被人蒙蔽了……”赢垣劝慰道，“他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对待你的，你别怪他。”
“不，他是被人骗了。”柳氏坚决的摇头，“他只是贪图荣华富贵，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如果不是为了那份荣华富贵，他也不会被人骗了。”
赢垣抿着唇，不吭声。
他并不赞同柳氏的话，他爹虽然糊涂，但是却很清楚谁是真心对他好的。而且，爹爹是被人骗了，这一点他非常确定。
“那些人说你是个荡|妇……你怎么能这么冤枉呢？娘，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我也希望你能幸福，我也希望你过的快乐，我不希望你一个人这么辛苦。”赢垣轻声道。
柳氏闻言微愣，然后就扑进了赢垣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赢垣的眼眶也红了。
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哭了很久。
哭够了，他们俩躺下，柳氏枕着赢垣的胳膊，靠着他沉沉睡去。
………………
“娘！娘你快起来！”
赢垣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梦到了柳氏和赢岳在一起，她哭喊着，挣扎着朝远处跑去。
赢垣吓坏了，拼命追了上去，却只看见她的身影消失在黑暗里面。
“娘——”赢垣叫了几声，柳氏的身影始终都不曾出现。他茫然四顾，这里是哪里？他又是在什么地方？他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姑娘朝着他走了过来，他看到柳氏就挽着那个女人的手臂。
“阿姐，你来了！”柳氏兴高采烈的拉着她进了房间，“咱们一块儿看灯吧！”
那女人的眉目和柳氏竟然有五六分相似，但是比柳氏显老了几岁。柳氏看着她，眼神里全是厌恶。
“娘，你怎么了？”赢垣奇怪的问道，“她是谁呀？”
柳氏冷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外走，赢垣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柳氏走的飞快，赢垣追着她跑了很远的距离，才终于追上了。
他抓住柳氏，说道：“娘，你到底要去哪里？”
柳氏的脸上全都是愤懑，她看着赢垣说道：“我不管你爹是不是被人骗了，但是他现在已经犯错误了，他必须娶妻。”她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绝对不允许你爹再娶别的女人！”
她顿了顿，又道：“他敢纳妾，我就把他休了，然后把他卖到妓馆里去！”
赢垣瞪大了眼睛：“娘，你疯了吗？”
“我没疯！”柳氏激动的反驳，“你爹他是男人，就该三妻四妾！我不准他娶别人。除非……除非他能保证再也不会娶旁人，不再纳新的女人……”
赢垣沉默半晌，低声说道：“娘，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是个野种，不是我爹亲生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柳氏厉声喝止了赢垣，“你是我生的！我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养育了你十二年，你就是我的亲骨肉，你不能乱讲！”
赢垣低下头，喃喃道：“可我真的不是你的儿子……”
他看着柳氏的肚子，低声道：“你有孕在身，你应该安静的养胎，千万别胡思乱想，也别去寻短见……你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忧虑伤心……娘，你要好好的活着，我们父子两个会孝顺你，帮助你……”
他深深的鞠了一躬，转身跑开了。
柳氏站在原地，怔怔的望着赢垣远去的背影，忽然捂着胸口跌坐在地上，眼角流淌出滚烫的热泪。她仰起脸，将眼泪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颤抖着拿帕子将眼泪擦干净，然后才慢腾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