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底,夏季的第一场暴雨光顾s市,给城市蒙了一层阴凉的水雾,遮得看不清近处的建筑。
暴雨连下了三天,在第三天的早上,s市高考成绩开放查询。
魏京还没睡醒,微信消息就已经爆了,手机震得像是开了什么不得了的模式,烦得他把手机从床边扫到了地板上。
然后震动变得急促起来——是有人打电话过来了。
小少爷被闹得起床气颇大,连接电话都带着怒气:“啊?”
语气颇横,要打架似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客客气气地问:“魏京?”
声音和蔼且温和,听起来是位长辈。
魏京猛地清醒过来:“刘总,早。”
刘总是他的班主任,因为是个立志教书育人的富二代,家里做地产生意的,因此校内都流传喊他“刘总”。
魏京家长鲜少在身边,就是魏远也经常因为工作不能来学校,刘总对他照顾许多,高考前晚自习还给魏京带过自家做的饭,要说魏京跟谁关系最好,刘总可能要排在爸妈前头。
“我还以为你发挥失常了呢,”刘总年纪不大,三十五岁,说话带些那个年代人的幽默,“高考完就直接失联啊,班里聚会你也不来?”
经他这么一提,魏京才想起来自己来log的前几天确实在班级群里看见过这么个事,但他不爱热闹惯了,那会儿又直播上分什么的,忘了跟刘总打个招呼就这么过去了。
一转眼都大半个月过去,马上要7月了。
“没有,”魏京拿着手机坐起来,望向窗外一片断线珠子般的雨水,眨眼间有种自己回到了高考那个阴雨天的错觉,他的声音顺从起来,“最近就是忙,没时间去。”
刘总说:“理解,听说你打游戏去了,刚开始肯定很忙,分数查了吗?”
当然还没查。
魏京:“我不是第一吗?”
刘总“哈哈”地笑了,喜悦之情溢余言表:“是,641分并列第一,另一个是实验的学生,叫徐博然,你们一起参加过物理竞赛,你有印象吧?”
尽管高考才过了二十几天,却好像过了二十几年一样,记忆中三年里的一切都变得无比模糊,魏京想了一会儿才记起那年竞赛是有这么个人,也不太爱说话,一起上大巴车的时候穿着件白色卫衣坐在自己左前方。
再多的就只知道他最后的名次没有自己高,别的都记不清了。
魏京“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641分,比他答完卷当时预估的总分少了3分,可能是作文实际得分低了。
他想起什么,问刘总:“邵帅考得好吗?”
“636,比你差一点,”刘总说,“学校要给你拉个横幅,去哪个大学有想法了吗?”
落下来的雨水轨迹让他产生了一种自己在无限下落的视觉错觉,魏京的眼神从窗外移开,落在床对面印着战队log的电竞椅上:“还没。”
“有什么考虑就找我,我帮你打听打听,”刘总说,“高考和报志愿都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你啊别总觉得自己一个人就随便凑合了。”
魏京难得乖巧:“嗯,知道,还有一个月才报志愿呢,我会好好看看的。”
“好,那老师就不打扰你睡觉了啊,你这会儿还能睡个回笼觉呢。”
魏京应声:“好。”
挂了电话,他拿着手机起床。
前几天冯约休息,这几天又下雨,早市不出,算起来已经连着一周没吃到早市的东西了。
阿姨做的早饭也很好吃,但魏京始终觉得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差点味儿,总之不爱吃,一点胃口都没有。
没有爱吃的早饭,小少爷整个人都肉眼可见地蔫吧。
下楼的时候李英正站在门口抽烟,听见动静看过来,随手把烟按灭了,打招呼道:“起来这么早?”
魏京在他两米开外的距离停下,疏远又礼貌地回答:“你不也是?”
他自认和李英不算很熟,又有股烟味,不想过去。
李英:“快打比赛了,下雨太吵,睡不着。”
魏京想了想,他这句话的逻辑应该是后天就保级赛了,睡不着,外边下雨声音太吵了,更加睡不着。
这让他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排斥感——log里只有自己是不上保级赛的选手。
队里现在一共5个人,只有自己是个外人,没有位置,也参与不进去。
门外忽然响起越来越近的汽车声,一辆黑色suv冲破雨帘,停在楼门口。
张时和周一鸣撑着伞从左右两侧下车,进门分别看了看魏京和李英。
“你们起来这么早?”张时问。
李英:“嗯,睡不着。”
魏京已经转身往厨房走,远远地也应了声:“睡不着。”
张时却喊他:“魏京,你今天是不是查分啊?”
魏京转回来看他:“查过了,是状元,恭喜我?”
张时:“卧槽?”
周一鸣:“卧槽?”
李英:“卧槽?”
刚下楼的方世杰:“操?”
“不用这么惊讶,谢谢,只是我的平均水平。”魏京转回去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