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姣月色照拂天穹,一女子倚窗窥残月,月华披其身,月相映其眸。
她如堕落人间的月宫仙子,望月思乡。她的脸庞柔和,明眸皓齿,只是眼里有说不清的愁绪,为她的秀色之容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小姐,主子又送东西来了。”丫鬟宝儿道。
宝儿的音响未激起她过多的情愫,她只淡淡的瞧了一眼盒中之物。
一根上品白玉兰花簪端躺在盒中,与这月色倒是相称。
“放进去吧。”
得她之命宝儿从拔步床下的暗阁之中拉出一个大箱子。
箱子里有孩童之玩偶,少女之配饰,样样件件皆价值不菲,做工精细。但却好似放了许久上面落满了一层尘垢,预示着那新入白玉必定蒙尘。
何绾绾看着那白玉簪子入箱上锁,转头继续观月。
她是内阁学士何忱洲的庶女,何家得势之时举家迁往都城,只余她与其母留守老家伴其祖母。
她的母亲是何忱洲的第二房小妾,前两年将将撒手人寰,直到闭眼那一刻她还盼望着何忱洲前来与她一见。
可她终究等不到,何忱洲只在她去后送来了三个字“知晓了”。
她对何绾绾极好,有时何绾绾会忍不住想若她真为她生母该有多好。
没错,何绾绾并非她亲生,她的孩子早已夭折。
说来可笑,何绾绾的生母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子,她的生父是天下的掌权人。而她本是金枝却封入尘埃之中。
话还要从何绾绾将将坠地说起,那时她的母亲还是柳贵妃而非柳皇后。柳贵妃为了名正言顺登上那空悬的后位,须得要生出皇子,而皇室子嗣单薄,一时间众人皆盯着她的肚子。
只是事与愿违,何绾绾是个公主并非皇子。后位只有一步之遥,这叫柳贵妃如何甘心,她命自己娘家之人去宫外寻了一个男娃,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将幼时刚刚出生的小公主远送出都城,从此小公主变成了何家庶女,那不知名的男娃贵为太子,柳贵妃母仪天下。
可是她贵为皇后却再也无法生育自己的亲生儿女,只因生何绾绾时伤了身子。于是她的思子之情肆意疯长。
她忍了十三年,在何绾绾十三岁时告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命暗卫护着何绾绾,宝儿便是其中一个。
宝儿,保儿,保我孩儿。
她又将还是区区县令的何忱洲提为四品大臣,迁入都城。她想让何绾绾过的好些,想时不时见她一面。
可那何忱洲却将那升官之源,丢在了老家,让皇后美梦成空。
何绾绾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并没有自怜自哀,因为她名义上的母亲王氏待她极好。教她琴棋书画,为人处世,是个非常称职的母亲。
可是她们母女二人过的并不安稳,她的祖母是个乡野村妇,因不满儿子去享福不带她,于是将气全撒在了她们母女二人身上。
王氏在府中连下人的地位都不如,冬日那老婆子只吃她卸鳞之鱼,夏日只纳她扇风之凉,如此行径数不胜数。
她每每受了欺负总会面带微笑安慰何绾绾无事,何绾绾看着极为心疼,有时真想让暗卫将那老者杀了。
可是不行,若是她没了,那王氏盼着的负心郎便更不会记得她了。
最终她死在磋磨与期盼中,那负心郎早已记不得还有她这号人了吧。
何绾绾掩下眼里的情绪,关好窗。明日便是她随祖母入都城之日,这债便让她替母亲讨回吧,也不枉她们这一番母女之情。
次日清晨。
何绾绾与其祖母踏上了去都城的马车,随着马蹄渐远,那封存在其床下之箱,将再无得见天日之时。
一路上走走歇歇,其祖母孙氏孙桂芳,每每抱怨路途遥远,路面颠簸,所以行的极为缓慢。
一日天色渐暗,她们准备于一驿站歇息过夜。
那满头金银珠翠的孙桂芳下了马车,揉着自己酸痛的腰,其身后还下来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淡黄衫女子,上前扶着孙桂芳。
此人名唤冯瑜,是孙桂芳收的义女。几年前她在街边卖身葬父,孙桂芳难得一发善心,将她买下,本是想做个贴身丫鬟,可冯瑜为人圆滑,长相也讨喜,颇得孙桂芳喜爱,遂收为义女。
何绾绾自己坐在后面的小马车里,不与她们同乘一辆。她身着淡青色衣衫,被宝儿扶下马车,给孙桂芳问了好,便先行进了客栈。
孙桂芳满是褶子的脸上,目露不喜。
“这赔钱的玩意,供她吃喝,不来我身旁伺候使罢了,整日拉长个脸,看着就心烦,真是跟她那死鬼娘亲一样烦人!”
冯瑜顺着她的背,细声细语。
“待咱们入了都城,便给她张罗嫁出去,虽是庶女但她容貌上佳,找个相配的官宦人家做妾还是可的。母亲何必跟她一个笼络人情之物计较,当心气坏身子。”
孙桂芳这才脸色渐好。
“说的是,我可是要去享清福的,于她这注定卑贱之人生什么气!等咱们到了,先让你哥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这些年在我身边耽误你了。”
冯瑜屈膝行礼。
“但凭母亲做主。”
孙桂芳笑着拍了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