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进去听戏?”陈年疑惑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乞丐已经饭都快吃不上了,毕竟自己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两天没吃饭,站都快站不起来了,结果现在却说要进去听戏,这怎么看怎么奇怪啊。
“是啊,我这活了一辈子,穷了一辈子,以前听唱戏也就是在村里的戏台子上听过,但后来那些免费给大伙演出的戏班子,要么就是过不下去了,要么就是转成了要收钱的给那些老爷们唱戏。
所以我这从小到大也就听过一次,但是现在就快要打仗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长时间,说不定哪天一个炮弹正好掉在我头上直接把我炸个稀烂,所以就想着临死前过来问问,看戏班子还唱不唱,唱的话我想进去听一听。”
陈年听到这里才明白了这是苦了一辈子,觉得自己可能随时都会死了,所以不想死的这么窝囊,就打算在临死前潇洒一把。
但陈年现在也不知道他们唱不唱戏,所以只好先将这乞丐领进了戏园子之内,然后将他安置在座位上,倒了一碗热茶水之后,就去戏园子后面找李富春。
虽然戏班子里大多数人都走了,但是管开水的老周还在,所以开水是有的,茶叶也是现成的,一冲泡就好。
“怎么了?”李富春见到陈年之后疑惑的问道,按理来说陈年现在应该要么就是在后厨准备午饭,要么就是出去买菜。
“刚才我打算出去买菜的时候,有个人问我戏园子还开不开,他说他想听戏。”陈年并没有说对方是乞丐,也没有说对方没什么钱。
首先便是要看李富春介不介意对方的身份,李富春应该是不在意的,至于这钱如果到时候要按规矩办事的话,陈年也可以把这钱先给垫上。
反正自己在这边又不缺钱花,请一个朋友看戏还是没问题的。
“就一个?”李富春又问。
“对,就他一个。”陈年点了点头。
“你去告诉他,让他稍微等一下,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准备,得去后台化妆,换换衣服,我记得咱们还有些点心,你先给客人端出去,让他先吃着。”
陈年应了一声,然后才说道:“班主,您要不要出去看一眼客人?”
李富春听到这话不禁停下脚步转回头来:“看什么?他是日本人还是汉奸?”
“都不是。”
“都不是就不用看了,开台唱戏可不看客人的身份如何,无论高低贵贱,那都是咱们的同胞,都是咱们自己人。”
“好的班主,我这就去拿些点心先给他吃。”陈年说道。
随后李富春去叫人,陈年则是拿了许多点心干果之类的端出去,足足给那叫花子摆了一大桌。
主要是这化妆和换衣服的时间比较长,所以得让他多等一会儿,提前把这些吃食都拿出来,免得一会儿自己还要跑前跑后的去送。
倒不是因为不想,主要是陈年觉得没有必要。
很快李富春就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准备登台演出,他们这一次打算演的是桃花扇的最后一出,也就是续四十出余韵。
前前后后花了差不多三四十分钟的时间。
这其中不仅是有化妆的时间,还有安排乐师的时间。
乐师大多数都走完了,所以就需要他们自己人来上。
由于这续四十出一共就三个角色。
一个静,一个丑,一个副末。
所以便也就是李富春,白月霜的大师兄以及秦香云。
之所以让秦湘云上场,是因为实在是人不够了,只能由她反串一下。
而小花和杜丽娘则是要去兼职乐师。
虽然他们不太擅长,但平日里在戏班子倒是也学过一些相关的东西,临时被拉去救场,也能顶替的下来。
唱戏的有规矩,没有拉开幕之前是不能有动静的,只要有一丁点动静,那这声音是谁发出的谁就要挨罚。
所以在戏幕开始之前这边一点声音都没有。
但是随着当的一声木鼓敲响。
三弦也同时弹奏起来。
虽然此时有些简陋,乐器有点不太够,但是那乞丐还是第一次在这里听唱戏,一时之间不禁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神色有些激动和期待。
李富春扮演的樵夫挑着担子走上台来,一边走,嘴中还一边唱着西江月。
放目苍崖万丈,拂头红树千枝;云深猛虎出无时,也避人间弓矢。
建业城啼夜鬼,维扬井贮秋尸;樵夫剩得命如丝,满肚南朝野史。
乐曲的声音和唱的声音不断响起,一个又一个的角色走上台来。
那乞丐听的极为入神。
眼睛一转不转。
虽然这只是最后一出,但是作为第二次看戏的他,此刻又是独自一人坐在这戏园之内,仿佛包场了一样。
让他格外的投入。
甚至不同于其他常客一般,听到情浓时,会忍不住摇头晃脑起来,他整个人崩的直直的。
就好像是人们第一次看到电视机一样,第一次看到电视机上居然有人会动!
而陈年也没有过来打扰他,而是如同往常一样站在最后面抱胸看着。
很快便到了中间要秦湘云所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