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泪水和血水缓缓落下。
她疼得分毫都动不得,也好,想必,阿奴也看不见她这凄惨的模样。
她知道她的阿奴对她最好了,阿奴一定不会抛弃她的。
可是,言之,你为何还不来呢,阿佩真的很疼,很疼,快要坚持不下去了,若是你知道,日后我再也说不了话了,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公主,你再忍耐两日,阿奴求您了。”
面前的人奄奄一息,若不是还能隐约可见她胸腔的起伏,她怕是早就崩溃了。
一直养尊处优的公主何时遭受过这样的罪,香奴忍住哭声,怕刘楚佩听到。
可是,她终究是没有等到香奴来救他,也没有等到言之,若是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阿奴,她定会拼尽全力再看她一眼。
并且告诉她,她长大了,该找个人嫁了,不必再跟着她了。
顾言然眼睛一酸,她心里一直有一个地方空缺,她知道那是留给香奴的。
“阿奴,我终于找到你了,知道吗,他们都不肯信我,我很累。”
“你从小便跟着我,突然不在了,我起初很不习惯。”
“起初,我总是问旁人,说你去哪里了,她们都说我脑子有些不清楚,总是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原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啊。”顾言然凄凄一笑,落下泪来,如同断了线的珍珠滚落在桌上。
“你们所有人都不在了,只留下我一个人了,阿奴,我不想一个人。”
二十岁的顾言然蹲在一旁,哭的像个孩子,没有人知道。
早晨起来时,她见镜子里那个顶着大肿眼的自己,有些无奈,拿了冰袋敷了敷。
第一天上课她不想迟到,见眼睛只稍稍好了一些,她也顾不得其他,戴上口罩,拿起包就走。
教室里来了一半人,她走进去,寝室另外三人已经在了,见到顾言然,她们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顾言然心中一暖,前两年习惯一个人了,虽然突然旁边多了人会不大习惯,但她并不排斥。
她坐到何彦怡旁边,这门课的教授已是花甲之年,说起话来的语调有些像以前的先生,她不是很喜欢,缓慢低沉,又无抑扬顿挫,着实让人容易犯困,但她还是强撑着困意,一扫周围,早就倒下了一大片。
教授也见怪不怪,只是自顾自讲着,讲到重要之处时,他停顿一下,扫了眼讲台之下,只有寥寥几人在做着笔记,他嘴角一沉,什么也没说。
何彦怡三人是被顾言然叫醒的,这课已经结束,教授也走了,这三人倒是好,睡得昏天暗地的。
好在下节课的教室离这边也不远,四个人磨蹭了一会儿,到教室时,还能占上教室里的好位置。
周围其他人见周彤、何彦怡她们三人和顾言然走在一起,有些惊讶,直到在位置上坐下,才收回了目光。
顾言然看到了,但是没有在意。
“听班长说老刘不在,其他老师代课了,不知道谁来。”周彤一手托在下巴上,侧身对着其他几个人。
这课本来是刘导的课,他如今来不了,顾言然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哪个老师来代课她不知道,也没有关注。
她翻开《古文字学》,扉页,是她昨天中午写下的一行字:
其言之不怍,则为之也难。
倒不是用这句话来警醒自己,只是单纯因为里面有“言之”二字,她当时想到了,便顺手写了下来。
她的书上,总是满满的笔记和随笔,还有很多被圈起的字,若是有心人,那便可以发现,被圈起的不是“言”,便是“之”字。
这是她的秘密,不会告诉别人,别人也不懂她。
“反正你又不听,谁来有什么关系?”何彦怡在一旁忍不住拆她的台。
“那可不一定,要是来个帅哥,我肯定听得很仔细啊。”周彤眼巴巴地望着门口,好像下一秒就会出现她口中的人一般。
这一看不要紧,门口进来的人,让周彤恍如梦境,她扯了扯何彦怡的手,“真的啊。”
“什么真的啊?”何彦怡被她扯着,没好气地往她目光所在的方向看去,“我天。”
教室中一阵骚动,大家都交头接耳,周围的谈论声隐隐传到顾言然耳边。
她抬起头看去,一愣。
一道身影走到讲台前,今天的他带着眼镜,斯人依旧,面若秋之月,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目若秋波,色如春晓之花。
比平日里见到的他多了一份文人的儒雅温和。
温言之……怎么会是他?
“当真是公子如玉,世无双啊。”周彤双手撑着下巴,痴痴地望着讲台上的人。
她一时想不起用什么话来形容他,脑中只浮现出这句话。
“大家好,”他顿了顿,“你们刘教授因为有事,这学期前两个月的课我来代。我姓温,温其如玉的温。”
每个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如三月春风,携着细雨,轻柔沁心。
底下更为躁动了。
“要命,彦彦,为什么可以这么温柔。”刚刚一本正经的何彦怡早已判若两人,紧紧握着周彤的手,压抑着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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